巨阙、神封、天池、不容,皮下浮起数个黑色的圆球,自这四个穴位突起。
“十七、十八、十九……”
沿着真气的方向,慢慢移动到右臂的穴位上,而后一路向下,在小指处汇聚成型。打开灶台上的另一个蒸笼,她将逼出的黑血滴落其中。
“二十。”
血色没入浓汤,转眼便无痕迹。
“死丫头,竟忘了送少爷的那份。”大丫头气急败坏地走进伙房。
“还好没有烧干,不然仔细你的皮!”
捧起那盅药膳,她妖妖娆娆地走进雨中。
第十二章 恶鬼
皮下一个一个包,好似有无数小虫在啃食她的骨肉似的。
冷汗划过眼角,她隐隐地看见天空中挂着一轮惨惨的月。
又是一个十五夜,她无力地想。
自她晓事以来,月圆便意味着痛苦的到来。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她开始怀疑自己等不到下一个十五,抑或是又一轮满月。
快要死了吧,这么疼,疼得她宁愿死掉算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张开小嘴巴哦,阿归。”
不,不要,她不要再喝苦得不能再苦的药,也不要听什么“最后一次”的谎言。
她拼命摇头,发泄着绝望而不耐的情绪。
啪嗒,啪嗒。
温温热热的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而后滑入她的唇里。
苦的。
“都是娘不好。”
如此脆弱的语调,不会是娘,怎么可能是娘。
“都是娘不好……”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她的身子在抖,可抖的却不是她。艰难地,她撑开疲弱的眼皮。
真的是娘啊。
不要责怪自己,娘。是阿归累了,真的好累。
她很想这样说,只是疼得无力开口。
“缇,松开吧。”
“不……”
“这样下去阿归会疼死。”
还是爹了解她啊。
“阿归是胎中中蛊,蛊生幼虫,就算暂缓了成虫的发作,可幼蛊月月都会长成。以药压制终归不是办法,如今只有一途。”
“你是想……可阿归只有四岁,她承受不住的。”
“这个我明白。”
带茧的大手抚上她的眼帘,遮住了她的视线。
“但只能这样了。”男声低哑,“乖女,不要怪你娘,要怨就怨爹吧。”
不,她不怨,一点也不怨。
强劲的气息自后背传至心间,而后如激流一般冲刷着她的血液,好似要将钩入她骨肉的小虫一个个拔除似的。
这痛较之以往更甚,甚至可以说是将今后的痛一并累加一般。
她痛极而晕,醒了再痛,如此循环往复,耳边总有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