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独走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旬二跟胡然。
整支队伍,随着起棺向着前面缓缓移动着,肃穆无声。
刚刚傍晚,天都仍旧喧嚣,人们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死而耽误自己的生活。百人的送葬队,像是一片冰,沉入到了粘稠滚烫的热粥之中。
“这是谁死了,这么大的排场?”
“鱼龙街的君九爷。”
“君九爷是谁?”
“君九爷你都不知道?鱼龙街听说过吗?就是整个天都最大的黑帮!君九爷就是黑帮头子!”
“怎么死了?”
“听说让东锦宫给杀了!就是杀人如麻的东锦宫!”
“鬼扯!让东锦宫杀了的人还能风光大葬?不尸首两端就不错了!”
“反正是这么听说的!”
“唉,管他白道黑道,老子死的时候也能这么风光也就知足了。”
“……”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谁?”
“不认识。一般走在最前面的都是儿子吧!但他怎么也不披麻戴孝,只系了一块白布?”
“谁晓得?天都里不讲规矩的事多的是!”
“这个少年,不会是鱼龙街的继承者?”
“你这么说,还真没准!”
“他怎么会成为鱼龙街的继承者?这么大的产业,落到一个孩子头上?”
“怕不是被退出来的傀儡!”
“听闻以前有人假死诈出死敌,再活过来将其一网打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亲眼见识见识。”
“……”
一个人的死,注定与大多数无关,顶多也就引起言语中的微波。
出了城门,周边才算安静下来。宁独走在最前面,望着暗下来的天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说起君与同这个人,宁独也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实在是谈不上什么交情。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君与同这样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死了就死了,他内心根本不会有什么波澜。可偏偏就是在君与同临死的时候,宁独改变了主意。其实没有太多的理由,他只是不愿意看着君与同白死。
人死了,最起码也得有个回声才对。
队伍从鱼龙街开始,一直到墓地,已经逐渐发展成了三百多人的浩荡队伍。除了纸钱飞舞的声音,整个队伍都是如此的沉默。
“小宁爷,九爷的墓就在这里。”
宁独看了一眼放下去的棺材,看着一铲一铲的土落在上面,看着四周点起的火把,看着堆起的坟头,看着砌好的青砖,看着立起的墓碑,一言未发。
“少爷,咱回吗?”
宁独抬头看了看天色,看了看远处映出灯光的天都,说道:“等一会,我还没好好看看天都。”
“我也没好好看。在这里看,她就像一个盛着火的大黑盆。”
“你想回那里吗?”
“想啊,咱家在那呢。”
“是啊,咱家在那,登楼也在那。”宁独又沉默地望了片刻。“走,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