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说这话他能叫长女受了委屈?
他从不觉得自己偏爱玉嫣,要说论手心手背,他心中玉照这个嫡长女的分量都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对她更是多有愧疚,可怎么到了旁人心中,就成了他过于偏爱玉嫣,多有责备大女儿呢?
他却也才意识到,自己的自以为是,自己的不敢面对,早已偏离初衷太多,叫父女二人越行越远。
如今悔之晚矣,可又有什么用?
廊外传来一阵匆促脚步声,外院的护卫竟跑来了内院。
“侯爷,陛下驾临。”护卫又加了一句:“大姑娘也回来了。。。。。。”
几人不由得一震,连忙起身往外走去。
天子上一次来信安侯府,还要往前数百年了,那也是提前得了口信,全家早几日沐浴焚香摆好了香案,拆掉门槛跪见的,怎么会如今日这般,人都到了,他们还没得到消息的?
成侯朝侍从匆忙道:“立刻去大堂设香案,二弟三弟,你们随我去前院恭迎陛下。母亲立刻去叫女眷,全都过去迎圣驾——”
赵玄送玉照回信安侯府时,廊前跪了一群人,男眷跪在长廊外两侧,女眷跪在正堂内案后。
两人人前倒是不约而同的守礼的很,玉照是面子薄,赵玄恐怕更是如此,若是旨意还没下来两人便传出了什么来,到底不够盈满。
玉照皱着鼻子,见此场景也不想上前,只隔得远絮絮叨叨:“今早天没亮我就起床了。”
“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
“天都要黑了,还睡什么回笼觉?”
“我叫人把你的狗儿鸟儿都送来了,去看看?”
“嗯,好,”玉照知晓自己不该留在这里,往后院走去,还不忘回头问赵玄:“我舅舅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
“派人去传旨了,宝儿再等几日吧。”
玉照这才满意的回院子去了。
成峤见到此幕心中更是肯定了母亲方才说起来的话。母亲说瞧着太后娘娘的意思,恐怕是要叫玉照入宫为后。
入宫为后,而不是做妃嫔,这其中差距甚大。纵然知道前路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成侯也耐不住心思热切。
他方才不信,如今见了却是心下大定,满面红光。
“臣信安侯参拜圣上——”
赵玄目送玉照离开,“免礼,今日忽造访侯府,倒是叫成侯劳烦了。”
成峤见这次陛下前来,跟随侍卫倒是不多,似乎是不愿张扬。
“岂敢岂敢,陛下前来臣府邸,倒叫府里蓬荜生辉。”
赵玄步伐微动,直接对着成侯道:“朕有要事与侯爷商谈,书房请。”
这句话倒叫原本镇定了些的成峤又冒出了一背的冷汗,他见陛下神情冷峻,目光深邃,压下心头慌张,连忙换了个府上小厮在前边带路书房。
夜色沉静,微风徐徐,却是风雨欲来。
赵玄没跟成侯聊几句,吩咐了事关宝儿的,便起驾回宫。
倒是成侯得知明日下旨封后的好消息,顿时喜出望外,还未传令下去叫府上人预备明日接旨事项,竟然紧接着陛下,府上又是来了尊大佛。
大理寺卿亲自登门侯府,指着成侯的名头直接要找他谈话。
大理寺卿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了府里上下,惊动了这位,到底是府上谁犯了十恶不赦的案子?
成侯只好又去了书房跟这尊阎罗王谈话。
“陈大人,不知。。。。。。”
阎罗王没空跟成侯废话,从袖口里拿出一叠官文,还算客气的丢到了成侯手边,叮嘱他道:“侯爷是个聪明人,仔细看看你家夫人这些年犯下的案子,再说说——”
成侯面色一沉,慌忙拿过手里翻看,越看下去脸越黑,深觉丢人,到了最后甚至不敢与大理寺卿对视。
“本侯真是不知林氏竟然犯下如此大错,陈大人,这。。。。。。这究竟该如何做?林氏她犯下的也不是死罪,总不能真将人拖去延尉杖打,这般当庭杖打,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咱们这些人家,总是要留些颜面的。。。。。。”
谁家里出了去过监狱一趟的夫人,挨了杖的夫人,还能抬得起头来的?
陈大人摸着胡须笑了声:“自然是不能真压去延尉狱,这传出去你府上娘娘名声都要受影响,侯爷也别问本官怎么做,您也是浮沉官场这么些年,难道不知要如何做?您是有福气的,靠着未来娘娘的面子,倒是能饶了监狱里走一遭,可罪人不可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