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解决完这件事,转头去万初空的出租房找他,神色不解而痛苦地问他出了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万初空回答:“我自己会解决,我不是解决了吗?”
他太年轻了,他刚刚十七岁,他对她有恨也是正常。
可是在阳光正好洒在窗台,万初空倚靠在窗边向下望时,万灵的心跳声忽然猛地放大数倍。
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不牢牢看紧他。
她终将会失去他。
这或许是长久来顺遂生活要她付出的代价。
因此当万初空提出想要继续进修表演时,本来极其不想他再踏入这行的万灵,趁此机会给了交换条件。
“好,但是我要你搬回家住,并且今后我打的每通电话都要接。”
万初空答应了。
万灵总是在想方设法留住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会在某天悄声无息地死去,而事实上万初空的大学生活很丰富,尤其在剧团里表现优异,想要回国发展无可厚非。可是万灵很害怕,国内的媒体会怎么对万初空进行报道,谣言总是比真相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他们会一遍遍地去揭他的伤疤,把批判的眼光对准他。
他今后走的每一步路都在别人的注目下,那许许多多形状扭曲的嘴巴,最擅长把一个人凭空捏造成另外一副模样。
她怕万初空的眼底再次恢复沉寂,她永远忘不了那双眼睛里没有光,落在窗外的神情冷漠至极,是对他人冷漠,对自己也冷漠。
回国后的每一天她都在害怕,要一遍遍反复确认儿子的近况。她已经老了,就算头发染成棕色还是会有银丝冒出来,十年前她不能接受变成那样的万初空,十年后更不能接受万初空变回那个样子。
但就像爱人所说,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万初空如今二十七岁,他还活着,甚至今天主动回来找她聊了这件事。
万灵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年轻,她不理解万初空的坚持,面对那些堵到家门外的记者,保持着最基本的愤怒。
万初空却和她说:“我会解决的。”
万灵忍不住刺他:“你要怎么解决?”
“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万初空心平气和与她交谈,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再次强调,“我会解决的。”
万灵忽然无话可说,这和十年前截然不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掌控不住儿子。
万初空走后万灵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猫咪跑过来蹭她的脚,她才终于把挺得笔直的脊背弯下去。
“我还以为发生这种事能让他趁早看清演艺圈。”台灯橙红的光下,女人脸上的细纹清晰可见,她把水杯捧到自己手里,转头看了爱人一眼,爱人朝她摇摇头,“儿子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你不能强迫他选他不想选的。”
万灵闭上闭眼睛,“算了,我也没办法把他怎样,明天一早我去联系韩裘,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束,不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这帮记者既然这么想要真相,我就给他们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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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是真的,不过是对方先动的手,我只不过是还回去。”万初空对于自己高中生活已经很模糊了,努力回忆着,倒是大学里许多事都记得,“因为这件事我妈很怕我出事,所以电话会打得很频繁……有时候我控制不住脾气手机就会遭殃,后来养成习惯了。”万初空说到最后把头埋进祁迹胸膛,“没有暴力,是我故意的。”
祁迹被他拱得不太好意思,手指轻轻绕在男人发间,“为什么故意?”
“……发泄一下。”
万初空一直都像小孩子,经历那么多事以后依旧保留一部分本性。万灵过往给他太多喘不过气的压迫感,他需要把情绪抒发出去。
万初空见他不回自己还以为他介意,立刻说:“以后不会了。”
他抬起头亲了亲祁迹的嘴巴,鸦黑的睫毛下深棕的瞳仁一错不错盯着他。
“我会变好的。”他向祁迹承诺,以前无所谓的事现在变得有所谓了。
祁迹抬手点了点他鼻梁上那颗淡色的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听了这些事会怕你?”
他心疼还来不及。
“我怕吓到你。”万初空捏了捏他的耳朵,听到祁迹说,“是不是因为你也觉得自己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