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清楚,便不清楚吗?”
岑雪结舌,反复在脑海里回想与徐正?则、云桑相关的画面,脸色越发难看。
危怀风道:“若此事是徐正?则联合云桑所为,那么中?蛊的时间也应该是九月初三夜里。他?二人当时并不在席间,如何下蛊?”
“下蛊最关键的是养出来的蛊虫,何人来下,并不要?紧。他?二人虽然没?有接触庆王的机会,但只要?买通他?身边的人,一样可以一击必成。”
众人沉默。
庆王身旁高手云集,若非极其亲近之人,谁能有机会在宴席上偷偷给他?下蛊?难不成真是侧妃孟氏?不,不可能,庆王刚立孟氏的儿子王瞿为世子,她没?有理由谋害庆王。那么,庆王妃呢?
岑雪背脊一凛,脑海里冒出王懋那张阴毒的笑?脸,以及庆王妃夸赞他?时的骄傲神情?。
王懋死后,江州城里有些莫须有的传闻,说是那日王懋之所以会无视军令,中?途改道,乃是被岑元柏算计。
关于这一则传言,因为过于荒谬,加之毫无根据,城里并没?有人信以为真,听完以后,不过是唏嘘感慨,或者嘲笑?王懋的愚蠢。
据说,庆王妃因为这件事情?与庆王狠狠闹过,想要?庆王拿下岑家,为王懋报仇雪恨,可是最后都无疾而终。
再不久,庆王便册封了原先的姬妾孟氏为侧妃,立其子王瞿为世子。
难不成,偷偷给庆王下蛊的人是心里有恨的庆王妃?
可是,徐正?则为何要?与她联手呢?
※
这日,岑雪没?能顺利进入江州城。
因为王瞿在派人搜查潜逃在外的岑家人,江州城门的盘查极其严格,城墙底下的告示栏上甚至张贴着岑家所有人的画像,底下备注悬赏金额,看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成百上千双眼睛从那一张张画像上挤过,为安全起?见,危怀风提议先与岑雪在城外留一日,木莎先进城打探情?况。
当天,危怀风陪着岑雪在城外一片树林里休整。夜里,大树下篝火燃烧,危怀风给岑雪烤着鱼,忽然道:“徐正?则不太对劲。”
岑雪烤火的手微微一颤,嘴唇抿成一线,看着火堆不语。
“他?若是能利用?云桑下蛊控制了庆王,就应该尽快放伯父出城,而不是待在城里,任由王瞿派人搜捕岑家人。”
岑雪艰难应道:“……对。”
危怀风看她一眼,尽管不忍,但必须说透:“那个潜伏在伯父身边,先是劫走?夜郎宝藏,后是派人火烧赵家村的奸细,应该是他?无误了。”
篝火烧在面前,热浪袭人,可是岑雪全身发冷,如堕冰窖,她几次抖动?嘴唇,最后说出极苍白的一句:“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危怀风想说什么,看见她潮湿的眼圈,戛然而止,温柔道:“我先前一直想问你,伯父为何要?收养他??”
岑雪深吸一气,抬头仰望夜空,逼回眼眶里的泪水,平复许久后,才道:“爹爹与他?的父亲是挚友。”
提及岑、徐两家的往事,岑雪鼻头一酸,热泪难止。
“徐家祖籍姑苏,很多?年?前,徐伯伯进京赶考,与爹爹一见如故。徐伯伯爱作画,爹爹爱写诗,两人常在一起?吟风咏月,一人作画,一人题诗。后来,他?们一起?参加科考,一起?金榜题名,也一起?入朝为官。爹爹因为有家族荫庇,始终留在盛京城里,徐伯伯则在外辗转,从一个小小的知县做起?。每年?开春,爹爹都会收到徐伯伯寄来的画,顺带捎着他?所在地?方有名气的特产,爹爹则回诗以赠,捎以从金石斋里买来的丹青。不久后,徐伯伯被调往姑苏任职,大约是太高兴,他?忽然来信邀请爹爹前往姑苏一聚,要?请爹爹看一看他?故乡的风物?人情?。爹爹去了,在姑苏城里留了一个多?月,回来时,箱箧里满是徐伯伯夫妇塞进来的礼物?。那些礼物?并不昂贵,但是品类齐全,有画作,有绣品,有美酒,有腊肉……全都是徐伯伯对爹爹的心意。”
“后来呢?”
“后来,徐伯伯死了。”
岑雪努嘴,似想笑?一笑?缓解悲伤,可是眼眶的泪一下却落了下来,她抹开,低声道:“爹爹回来不久后,姑苏城里传来噩耗,说是一天夜里,有人买凶冲入徐家,杀了徐家上下二十一口人,除被奶娘抱着从狗洞里逃走?的大公子外,无一幸免。”
危怀风眼神微沉,道:“那个大公子,就是徐正?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