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波兰,你走之后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可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想我”
今天的阳光格外烂漫,透过病房浅色的窗帘洒落在地上,金灿灿的一片,像是洗去了连天轰炸带来的阴
霾。弗朗茨没打发胶的金发触感是毛茸茸的,从前的白蓁蓁很喜欢,现在却迟迟没有抬手去捋,她低垂着眸
子,盯着他脑袋上崭新的纱布,声音里听不出浮动的情绪。
“你让我如何想你呢?怀着期盼或是欣喜等待?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医院?还是在硝烟滚滚的波兰平原?
想念你的坦克碾过森林河流,快一些来到我身边?还是想念你们那嗡嗡作响吵得人头脑发疼的斯图卡轰炸机
快一些对无辜的学校和平民区域扔下炸弹?”
“我不是这个意思!”
弗朗茨一听,慌忙松开她,迅速站了起来,一米八七极具压迫性的身高站在白蓁蓁面前,手足无措地像
只犯错的小狗。他想抱抱她,却在触及到她眼底死水般的冷寂时一点点缩了回去,两只手拘谨地背在身后,
瞄了她一眼再次咕哝了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必须服从元帅的指示,你别生气,好吗?”
白蓁蓁看着他充满期待的英俊脸蛋,突然毫无预兆地笑了:“你在害怕吗?害怕我生起气来骂你一顿或
是打你一顿?你别忘了你有枪”
说着她拉开抽屉,抽屉里赫然躺着一把□□,“鲁格p08,我没记错吧?”
弗朗茨沉默了,白蓁蓁错开与他的对视,收拾起盘子里废弃的纱布和棉签。
“我讨厌那些失去知觉的人们把血污和灰尘抹到我早晨刚刚换洗的衣服上,那感觉恶心又晦气,腐朽坏
死的肌肉纤维和惨白冰凉的死人骨头更是让我整宿整宿做噩梦;我讨厌医院的药水味,讨厌面对尸体和他们
痛哭流涕的家人,他们中有一些人疯狂地让你没法想象;可是讨厌又如何?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比起那些
父母健在、幸福美满,怀着一腔无知热血的孩子,了无牵挂活在这世上的我比他们更适合待在战场上,我怕
死,但我比谁都死得起。你是军人,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我是平民,厌恶战争是我的本能,立场不同,我
又怎么可能对你生气?”
就算是灿烂到极致的阳光也会不可避免地飞扬起尘埃,那尘埃纵使细小到肉眼无法察觉,堆在无人光顾
的角落里毫不起眼,经过漫长岁月的日升月恒,积成厚厚的一叠,再想清理就会沾的满屋子都是。
常常听人说,爱一个人会使自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卑微到开出花来;但实际上,低入尘埃的
卑微不仅开不出鲜艳而美丽的花,反而会悄无声息地侵入你整个人生,到最后如山洪倾泻,一发不可收拾。
第26章
轻微脑震荡,弗朗茨在医院待了两天,第三天白蓁蓁上去换药的时候被告知,昨天晚上他的副官替他办
了出院。她走到病房明净的窗户前,手里还端着刚刚准备好的绷带和药品,一列列步伐整齐的德国士兵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