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崔家的女儿,没有不学无术之辈,或善舞,或善棋,而我善画,尤善斗方绢本设色画,那幅可卖万金的四美图是我化名所作。”
“我之蜜糖,彼之砒霜。我万万想不到,我引以为傲的,会要了林姐姐一家人的命。”
“元丰三年,博陵崔家的女儿受邀去京都姑母家做客,恰逢姐姐及笄,姑妈带着我与妹妹几人一同前往林府观礼。”
“妹妹年幼,懵懂无知,唯有我心知肚明,适龄的世家女子入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联姻。”
“当年门阀世家在先帝的辖制下已经日薄西山,博陵崔家每况愈下,亟需助力。”
“我竟在姐姐的及笄礼上,一眼相中了小郡王,生了妄想。”
“直到姐姐与小郡王的婚事传出,我方知自己可笑。”
“元丰四年冬,金陵王氏宴请各大世家,包括我博陵崔家。”
“名义上是为老太君贺寿,其实是为了联姻。”
“王氏举办了花会,来参加的世家女子们各自施展自己的才华与学识,我做了一幅汴京春色图,入了王家嫡长子的眼。”
“婚后不足三月,王大朗见了这幅仕女宴客图,说我婚前心悦其他男子,令他蒙羞,自此再不入我房里。”
“我心中惶恐,又自觉理亏,便日日殷勤侍奉老太君与双亲,又任他予求予取,只盼他回心转意。”
“双亲对我和善,竟让我在世家中博得贤名,人人皆知安国府有位长媳,可惜多年无子。”
“后来,王大朗的妾室有孕,生有一子,记在我的名下,说是我亲生的,人人都道我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安枕无忧了。”
“元丰六年,清河崔氏因顺妃之故被颠覆,博陵崔氏亦受牵连,崔氏欲将阖族百年积蓄托付于信任之人,以求在风波后东山再起。”
“贤名在外,堪当主母的我得此重任,亲自去求王大朗,又去求了双亲,阖族幼子与财富尽藏入金陵。”
“为此大恩,我呕心沥血,操劳俗务,侍奉长辈,从不言苦。”
“元丰八年,先帝病重,我博陵崔氏最后一位年幼男丁也因水土不服病逝。”
“我大病一场,差点死掉。”
“林姐姐,若是这会病死,其实倒是我的福气,以上种种便都是虽苦也甜的。”
“元佑元年冬,新帝即位大典,安国府入京都朝贺,不知为何,双亲竟不许王大朗同往。”
“王大朗大醉,闹至我房里,我方知往日种种从联姻起,便皆是杀机。”
“王大朗亲口说,多谢我的仕女宴客图,古有一桃杀三士,而他一图除二敌,昌平王与顺妃到死都不知道他们败在哪里。他用一个林家、用一个假死的林楚辞撬动了朝堂局势,若不是太皇太后偏心,太子之位怎么轮得到病弱小儿,这大业便成了。”
“我追问之下,他将我带至密室,亲眼见他与男子欢好。还说,若不是双亲怕他贪慕小郡王,恐在小郡王面前露馅,怎会带王二郎入京。”
“他将我关在密室里近月余,直至王定国回金陵才放出来。”
“至今已有三年,但凡王大朗发现我在暗查当年之事,或是他受挫心情不好,便会将我关到密室里。”
“这三年,我不知林姐姐你在这苦困岁月里身在何处,也不知你是死是活,只知我罪孽深重,种种折磨该是我的报应。”
“今日,说来多谢桐木韩氏擅长的谋算人心,她故意将你引到我面前,又故意说起李昱白,便是诱饵。”
“安国府确实有一笔大财,唯有家主知道,王二郎一直疑心王大朗知道,说来可笑,兄弟两虽是亲的,但为家主之位明争暗斗已有多年。”
“王大朗好男风之事,便是王二郎使计暴露出来的;但王二郎被王大朗打压多年,并无建树,不如王大朗会笼络人心,王定国身边之人如夫人、大总管等,都是拥护王大朗的。”
“韩氏为的无非主母之位,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一见你,便知你是你。”
“林姐姐,时隔多年,那点少女思春之心早已消散,如今我只想弥补当年之罪。”
“但安国府防我之心甚重,那孩子也从小便抱养在婆母身边,我亦只能在王大朗癫狂之时,偶尔得知只言片语,所知不多。”
“这密室进去后,有两道密门,先有石墙堵路,后有铁门拦截,我知道关门的机关所在,但除非王大郎随身之密钥方可开门。”
“我别无选择,唯有以身入局。”
“若能困得王二郎一日,或者一夜,姐姐你与李大人是不是能逃出这安国府去?”
“此后山高水长,愿飞鸟比翼,同枝连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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