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好在当年有大人你将我捞到提刑司,不然我也难逃千里走单骑的命运。”
“这样说起来,当年穷得叮当响请不起镖局的我,很有可能被人害死在路上,小生真是后怕不已阿。”
他揶揄得很恳切,脸上是真诚的感激之情。
对面的李昱白低着头,正陷入沉思。
进来报告的周全一阵恶寒。
此等断袖深情,他生平仅见,以后怕也见不着了。
“启禀大人,去林夫人娘家的人回来了,还有,凭着记忆,我将八年前田氏族人一案的卷宗整理了七七八八,大人先看哪个?”
……
先看骗子。
林夫人,林秦氏,闺名秦明月。
但这个身份是假的,真正的秦明月未曾出嫁便病逝了。
有个女子顶替了她的身份,嫁给了某个顶替了林长贤身份的男子,生下了一女一子,用十二年时间,成了盐官县里最大的官。
秦明月家中的情形,倒和林夫人所说一致,家里人口简单,有父亲、继母和弟弟。
一生没考上举人的富家翁秦父在见到林夫人的画像时说:“这个……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了,若真是我女儿倒好了,有个当知县的女婿,好歹还能拉她弟弟一把,可惜啰。”
同样感到可惜的继母:“没福气,要是真的就好了。”
弟弟倒是言之有物:“这女子,好似姐姐生前的丫头,名字需要想一想才行。”
最后,他很肯定地说:“她叫春娟,姐姐死后她出了府。”
听他这么说,继母也想起来了:“春娟丫头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无父无母,是被哥嫂卖给人牙子的。”
经过在当地多方查找后,找到了春娟还在卖豆腐的哥嫂。
她兄长说,春娟命好,出府后不久,在卖豆腐时被路过的富商相中,高价买做小妾带走了。
她嫂嫂说,春娟没良心,做了富商妾后,一点都没给家里带来好处,还和家里断绝来往了。
根据时间来看,春娟被买做小妾时,真正的林长贤还郁郁不得志,并没得到吏部的委任状。
但一年半之后,春娟以秦明月的身份嫁给了被冒名顶替的假林长贤。
陈南山诧异极了:“这个春娟有手段啊,听后院里女眷说,林长贤平日里对她爱重到了惧内的程度。”
他见李昱白面色凝重,不由得问:“大人,你在担心什么?”
李昱白垂下眼帘:“这种情景,倒让我想起了都监监军。”
“你是说?”陈南山诧异地问,“这个秦春娟,地位就像是被人派来的监军?”
“不像吗?”李昱白反问道,“都监为何都是京中阉人,又为何有牵制节度使的权力?”
因为那是天家亲派之人。
“大人的意思是,林长贤受制于人,而这春娟就是监督之人?”陈南山灵机一动,“难道,这是……”
他惊诧地说道:“某个神秘组织?”
李昱白:“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否则无法解释这每年大笔银钱的流向。”
每一季度,便有老者挑着空担子漏夜而来,天不明又挑着实担子走……
“林长贤”知县这个官职带来的好处,没有给林家,也没有给秦家,也没有留给儿女,自己和春娟又都死了,像极了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如果大人你的猜测是真的,那位挑担子的老仆,就不是真正的老仆,反而是比假林长贤更高一级的人。”
李昱白将陈师爷画了小雀的那张纸拿在手里:“必须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