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语气很冷酷,好像已经入戏把自己当成了潜伏的杀手,却让她听出了一丝莫名的可爱。
她动作一顿,打消了开灯的念头,发现这样的黑暗似乎消解了想象中的尴尬。
靠近沙发的隔音落地窗此时闪过一道雷,无声,青白色,将大片夜空照亮,将三十二层关灯的房间照亮,也将沙发上两腿敞开松垮坐着的康盂树照亮。
沙发的靠背比他矮,他的头干脆倒挂着垂下去,脖子的青筋撑出来,那面打亮落地窗的雷电也正好倒映进他的眼睛。
“……你这个姿势好奇葩,不累吗?”
“还行。”
他腰一挺起身,黎青梦感觉到他在朝自己靠近。
她捉摸不定康盂树要做什么,直到他的手指忽然扯上她的浴袍带子,拨弄了一下。
她呼吸一滞。
“你……?”
“这么防备的语气干什么?”他嗤笑,“我是怕你还没适应黑,好心带你过去。”
说着,扯着垂下来的浴袍带子往前一抻,就好像那是一条遛动物的绳。
黎青梦恼怒地把他的手拍开:“免了,我已经能看清了。”
他被拍掉手,又转而去摸了一把她未干的发尾。
“怎么不吹干?”
黎青梦抬起眼,清清淡淡的眼神此时蒙上一层暧昧的潮湿。
她看着他,咬着唇说:“因为我要让自己看上去像诱饵。”
康盂树不经意对上她的视线,定定看了好几秒,脱口而出:“你注意点尺度。这副样子让他看见,可能连卫生间都不去,直接把你给办了。”
黎青梦的脸唰一下通红,伸手捂住他的嘴,堵住他的胡言乱语。
“你现在开始不要讲话了!”
康盂树举起双手投降,鼻尖的呼吸喷在她的手心。
她被这股热气烫到,飞快缩回手,急促地走到沙发边,和康盂树拉开距离。
他反方向推门去了卫生间,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块浴巾,也来到沙发边,把毛巾飞到黎青梦头上。
“擦干净。”他顿了顿,“浴袍再往上拉点。”
黎青梦没理他的话,把毛巾扔到一边。
康盂树的目光聚集到她的小腿,那上面的湿疹红点已经扩大成小片圆圈,眉头微蹙。
“你没涂我给你的药膏吗?”
黎青梦恼怒地把浴袍往下一拉:“你往哪里看啊?别再看我!也别再说话了!”
康盂树无语地转过脸。
窗外又是接二连三的无声雷电,转瞬即逝。
他们都站在落地窗前,互相隔了一小段距离,默不作声地看着夜空翻滚,白色反反复复擦亮两人的脸。
黎青梦仿佛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反应过度,试探地开口说:“……你觉不觉得雷电很像一个东西。”
“你不是要让我别说话?”
“我是让你别说胡话。”
他哧了一声:“行,那雷电像什么——?”
“血管。”她眨了下眼,“就觉得雷电很像天空的血管。”
康盂树愣了下,他从来没有听过有人会这样描述它。
“雷电只是两片异种电荷的云层相遇的产物吧。”他不以为然,“彼此接近时会有巨大的电势差,那些电荷相互碰撞,倒不如说,它是把天空撕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