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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页）

无知有罪（3）

“是这儿了吧。”跟在后面的董巍走过来，朝一个病房里指指，我们诚惶诚恐地敲响病房的门。一个中年男子从那头把门打开。因为光线太暗，我们定神看了老半天才认出来那是茹男的父亲。

“叔叔好！”李默首当其冲，笑着迎上去握住了茹男爸爸的手，然后特别利索地把顾小曼怀里的水果蓝递到茹男爸爸手上。

“茹男早就跟我说了今天你们要来看她，她兴奋了一个上午。”这个男人的强颜欢笑，连最不上道的孩子也能察觉出来，跟一个月以前茹男刚入院的时候比起来，他又憔悴了许多。

“过来过来！坐我床边上！”茹男感觉却还挺精神，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把我们招呼到她周围坐成一圈。

茹男爸爸拎着一个开水瓶，走出病房，给我们腾出地方能放开了说话，董巍跟着他也出去了。

我坐在最靠近茹男的地方，脑子突然一片空白，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啊！茹男只是看着我笑，瘦了许多，这表情活生生地要把我折磨死。几秒钟以后，我没头没脑地来一句，“你还好么”。李默用手肘猛地兑了一下我的腰，从我手上把康乃馨拿过去，那叫一个机智勇敢。

“右悠你这什么台词？拍电视剧呢！”李默把包装好的康乃馨拆开，塑料包装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病房顿时变得热闹，“我们知道你就喜欢人家送你花，康乃馨，粉红色的，我们够浪漫吧！你这儿有花瓶没？我给你插上！”

“窗台上有一个，看见没？”

李默又踢着高跟鞋走到窗台边，把康乃馨插在花瓶里面，她随手一拨弄，这病房里还真突然有了点儿生气。

“怎么样茹男，准备什么时候出院跟我们一块儿逛街！”顾小曼也说上话了，这时候我真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脑残。

“快了，估计也就个把月吧！”

“想买点儿什么啊？”

“对了，你们这段时间帮我留意一下哪儿有好看点儿的帽子卖。”茹男说着，把自己头上那顶帽子摘了下来，她曾经顶着的一头特潇洒的长发，现在已经变成利落的男孩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发掉得特别凶，我就想干脆剪了得了……”

我们仨这时候全愣住了，就连李默也只怕是浑身血液倒流了几秒。不过也就只有几秒，李默回过神来，往我和茹男中间一钻，坐下来接过茹男手上那顶帽子，“不着急，头发还能再长！……没看出来啊茹男，你这样的发型还挺帅气，干脆改路线得了！”

茹男笑得很开心，我们却笑得很难看。　txt小说上传分享

无知有罪（4）

聊了一阵子，茹男爸爸和董巍从外面进来，把一阵浓烈的烟味带进病房。

“得了，让茹男好好休息吧，多休息好得快！”董巍一进来就丢这么句话。

“再坐会儿吧！”茹男好像特别舍不得我们走。

“茹男，你得好好休息，快点出院，咱们以后多得是时间铺。”顾小曼递给茹男一杯水，站起身子。

“是啊，改日你出院，我在太子定位，给你接风洗尘，八卦少不了说给你听的，最近不知道多少人爬在墙上等红杏呢！”李默说完朝董巍抛个媚眼，笑得花枝乱颤。

我压根就没想到什么精彩的结束语，特别土地说了句，“再见，改天再来看你”，说完就被另外几个人推推搡搡出了病房大门。

茹男爸爸跟着我们几个走出来，连声道谢，交代我们要常来看看茹男，李默还是一马当先，连声答应着，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茹男爸爸一路把我们送出住院部，就转身回去了。我感觉好像跟谁打了一仗似的，疲惫不堪。

“右悠，你脑子今天是不是当机了，怎么这么迟钝啊？”李默看到茹男爸爸走得没影了，抬手往我脑袋上就来一下。

“知道我不运作了你还往中枢上打，再打更傻了！”

“董巍，茹男爸爸跟你在外头都说什么了？”顾小曼机灵，别看她整天一副弱不禁风的处女摸样，思维极其敏捷，可能比不上李默，但是比我肯定是要强上百倍。

董巍愣了愣，突然也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

“茹男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李默问。

“挺严重……”

“那到底是什么病？”

“胃……”

“我说董巍，你能一次把一句话说完么？男子汉大丈夫，给我们个痛快啊！”李默急了。

“胃癌晚期。”

这句话说出来，董巍是痛快了，他长叹一口气，故意走在最前面谁也不看。我们三个跟在后头，只剩沉默的份了。

无知有罪（5）

这个城市的初夏并不那么养眼，住久了就知道在重工业城市是没有晴朗的天空可以欣赏的。我们走到马路边的车站，太阳挂在天上还剩最后一口气，明明是大晴天，空气中却烟雾缭绕的，好像一片战后废墟。马路上红绿灯交错，烦躁的司机们疯狂超车，碰上几个特别二百五的还能把奥拓开出奥迪的速度，在公交车夹缝中疯狂漂移。烦躁啊，我就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