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张家口不远处,有一间茶竂客栈,处在路旁,南来北往的行人商客不知繁几。
人群中,两名形貌昳丽的公子慢慢随着人流而行,看了看天色,年长的那位白衣公询问身畔约模十四五岁的少年,然后两人走向客栈,不急不徐的模样。
客栈里,可谓是魑魅魍魉各异,齐集一堂,其中一些一瞧便可知是江湖中人。两名公子随意挑了张空桌坐下,其中一名杏黄衫的少年环视了客栈一圏,便注意到比邻的座位里,是六男一女,其中一名是个披着貂裘面容稚嫩憨厚的少年,其余的年纪甚大了,神色间掩不住风霜苍凉。还有不远处的是几名也是白衣人,身形婀娜,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女扮男装的女红妆。其他的倒只是些普通的平民百姓。
那位公子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时,别人也在打量他们。
那年长些的公子不过双十年华,气度出众,飘逸出尘,一袭白衣衬得如仙之缈远悠然、如雪之雪透冰砌。另一名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烟缈杏黄衫,神止温婉有度,若不是一身男装,恐怕人们还当他是个温婉娴雅的大家闺秀呢。
“嘻嘻,原来这世上是除了我们,还是有姑娘好这款呢!”
“可不是,那名白衣姑娘,竟比我们姐妹们都长得好看,若少主瞧见了,怕是连魂都被勾没了!”
“也不是啊,这姑娘虽然有仙人之姿,可太木讷清冷了!少主更喜欢像我们这样识情识趣的女子……像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就不错,可惜还是个小丫头。”
“嘻嘻,不过那白衣姑娘怀里的那锦囊里好像有宝贝呢!刚刚还瞧见她好宝贝的揣回怀里放着……”
“哎呀,我们不如去抢过来拿回去献给少主吧!”
“还有那傻小子的那匹小红马呢!咱们把这宝马献给少主,他骑了上京,那就更加大大露脸了,叫那甚么参仙老怪、灵智上人他们再也逞不出威风。”
“咱们把这匹汗血宝马拿去献给少主,你猜他会奖赏甚么?”
“要你多陪他几晚哪!”
“大家别太放肆啦,小心露了行藏,对方看来也不是好相与的。”
“那个女子身上带剑,定然会武,生得可俊,要是年轻了十岁,少主见了不害相思病才怪呢。”
…………
客栈里,那几名白衣男装的女子嘻嘻笑着悄声议论着,言语间大胆恣情,丝毫不将世俗礼教放之眼里,惹得不远处暗暗偷听的人皱眉不已。
另一边,一名披着貂裘面容稚嫩憨厚的少年疑惑的看了那进门的两位公子一眼,一看之下心脏不争气跳了下。登时觉得那白衣的公子竟比先前那几名令他出了些糗的骑白驼的公子更好看,天下间竟有如此秀美的男子。都说南朝江南多美貌温软的公子,看来是真的。
“靖儿,别东张西望!”
一名矮小精悍,手持大秤砣的沧桑男子低声道,那憨厚少年迅速敛神,恭敬的说了声:“是,六师父!”
两张桌子座比邻,那名白衣秀美的公子清楚的听见了这声低喝,不由愣了愣,疑惑的瞥了那憨厚少年一眼,心中了悟。
原来这就是郭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了?那六个形貌各异的怕就是江南七怪中的六怪吧。
江南七怪向来居住在江南山温水软之地,生性侠义好胜,只因为和全真教丘处机的一场赌约,赶赴风霜苦寒的大漠。奔走了六年为的就是找到郭靖,教他武功,好在十八年后与丘处机教出来的杨康比武相较,以完这一场赌约。原本在他们遇到郭靖的那天晚上,七怪中排行第五的张阿生会为了救七妹韩小莹,背后中了“黑风双煞”一记“九阴白骨爪”,死在了荒山之上,于是江南七怪变成了六怪……
“师父,怎么了?”烟缈杏黄衫的少年见她神色有异,关心的问。
“没事!”鞠尘摒弃不相关的东西,斟了杯苦茶慢慢啜饮。“赶了那么久的路,阿沅你也疲累了,吃些东西吧,呆会咱们还要继续南行呢!”
郭靖又如何,江南七怪又如何,也不关她的事,她只要做好自己的责任便好。
何沅君从来不会质疑或多嘴寻问师父什么,当下很乖巧的将小二送上来的饭菜布好,慢慢吃了起来。
“是,师父!”
那厢,江南七怪中的柯镇恶听得那些骑白驼的白衣女子叽叽喳喳谈些风流之事,心生不耐,但言语传进耳来,却又不能不听。后来听得那几名女子竟出言侮蔑他们的七妹韩小莹,不仅要图谋郭靖在草原上驯服的那匹天价难得的汗血宝马,更是想危害刚刚进来那两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心中怒气勃发,心道那甚么“少主”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用了膳,何沅君吩咐店小二打包些上路的干粮,便跟在鞠尘身后结账,正待走出客栈。
“嗖——”的一声,何沅君蓦然旋身而转,双指夹住一条挣扎蠕动的小蛇。看到那蛇,客栈里登时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