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小姐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老迈的车夫再次开口道,“我刚刚看到,她在拦我们的车子前,好像被什么人追着。”
“我知道了。”
随口回复了一声,格劳库斯伸手揉了揉还在怔神的,幼气少年的脑袋,又低声对他道,“你先在车厢里呆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声音落下,被他突然伸过来的手揉着脑袋的伊斯特微微点头。
而随着头上的大手缓缓离开,走神的瞳孔缓缓凝实,他静静的看着那个高大身影打开车门,走下马车,突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一点湿润绽开在白皙的小手上,他无言地将那湿润的指尖抚上车窗的把手上,恍惚间,穿越前的记忆映入眼底。
……
他是苏塔,苏是扶苏的苏,塔是高塔的塔。
他是一个孤儿,不过与那些父母双亡的孤儿不同,他是亲手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回想着在他十三岁那年,消毒水四处弥漫的那所医院中,那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个坐在病床上,一个站在病床旁,病床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叠被曲别针别好的文件。
少时的他背着书包走进病房,将买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余光看到了那份文件的标题。
《离婚协议》。
很简单的四个字,很平常的四个字。
这四个字分开来,只有“离”的寓意不好。
但这四个字组合起来,却将那份一个字的不好变成了一次重重的锤击,它高高举起,随后裹挟着吵闹与咒骂的风声,狠狠砸在还未成长起来的,青春少年脆弱稚嫩的心头。
病榻上的母亲在与父亲的一番争吵后,签下离婚协议最后面签名的那一天,也去了民政局领了离婚证,一个人带着他回了家,那一晚,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苏塔还记着,在晚饭吃完后母亲坐在沙发上,抱着他哭了很久。
言语之间,不是对他父亲的埋怨,不是对家庭的失望,而是很诚恳的道歉。
在那天的夕阳缓缓垂下天际的那段很短却又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絮絮叨叨地对着少年反反复复的道歉。
那时的他其实很不明白,仅仅只是那一句很短很短的话,母亲却说了很久。
最后,他为沙发上的哭累过去的母亲盖上了薄毯,麻木的走回自己的房间,从背包中拿出作业,翻开,对着那些熟悉的题目发呆了很久。
久到天色方明,久到家里的门铃被按响,久到等他打开门后,门后的警察对他说完昨晚母亲跳楼自杀的话后,才将还在怔怔发呆的他唤回心神。
而那天之后的三天后,他刚刚从殡仪馆将母亲的骨灰取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也被推进了火化室。
而那道身影之后,是一帮他很熟悉的亲戚。
而从那天之后,他就是一个人了。
他不再与人说话,性格也变得孤僻起来。
他不再予人信任,逐渐的,他喜欢上了孤独。
他是苏塔,苏是父亲的姓,塔是母亲的名。
但在那之后,苏是流苏的苏,塔是孤塔的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