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没有一般囚徒的凌乱,每日都会整理自己的着装,保持着儒门的气度。
“阁下是……”
方孝孺上下打量着来人,龙章凤姿,非是等闲。
一时间,他竟想不出王守敬的身份。
莫非是他的弟子门生?
可从他触怒朱棣入狱起,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门生故吏,无一人敢来探望。
就算有人记得他的恩情,也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进来。
十族的威胁,可不是开玩笑的。
“将军有剑,不斩蝼蚁。”
“书生落笔,心系苍生。”
“正学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王守敬语气空悠,却犹如一记惊雷,在方孝孺脑海中炸响。
“老夫都快五十了,王守敬啊王守敬,你怎么还来啊!”
“老夫连你的模样,都记不得了!”
方孝孺悲恸而极,死死地盯着王守敬。
王守敬不紧不慢地拿出食盒,气定神闲地摆好下酒菜。
他给方孝孺倒了一杯酒,馥郁醇香。
“这句容县令,不好当啊。”
王守敬独饮一杯,心中感慨。
“怎么不好当?”
“句容不是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吗?”
“假以时日,必能出镇一府。”
方孝孺具有绝对的自信,他收敛了思绪,被王守敬带到恬静、淡然的世界中。
那种心灵的宁静,令方孝孺心驰神往。
“难道先生不知,我不适合做官吗?”王守敬正色道,很有自知之明。
“哼。”
方孝孺冷哼一声,道:
“老夫竟不知你是盲目自信,还是妄自菲薄。”
“能够做到这一点,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只是你今日前来,实属不智。”
“按照你那尚未打磨的性子,成为了漏网之鱼,应该暗自窃喜才对。”
“为何要来此寻死?”
王守敬傲然举杯,很有魄力。
“在风谲云诡的朝堂漩涡中,试问谁能独善其身?”
方孝孺不禁黯然。
“终究是老夫连累了你,那燕逆会怎么处置你?”
“把我发配宁波,当了知府。”王守敬坦然道。
方孝孺一口老血,几乎喷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