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半年不见,池清萱愈发清瘦,脸颊都凹进去一块。
&esp;&esp;衔池步子顿下,趁人不注意,躲在附近用作观赏的一块太湖石后头。
&esp;&esp;池清萱与熙宁郡主正站在小石拱桥上,喂着底下锦鲤。
&esp;&esp;一把鱼食撒完,熙宁转过头去看她,叹了口气:“知道你病体难愈,但再吃不下也要吃点,才多长时间不见,都瘦脱相了。”
&esp;&esp;她还指望着她打听沈澈的行踪呢。
&esp;&esp;宁禛是个靠不住的,问他十回他能告诉自己一回就不错,若非偶然认识了池清萱,她想见沈澈,便只能等今日这种场合。
&esp;&esp;池清萱每回都替她准备好一切,她只要按时出现在池清萱说的地方,便能撞见沈澈——更难得的是分毫不见刻意,只像是心有灵犀。
&esp;&esp;池清萱笑了笑,“等天凉快些便好了。郡主放心,我身子是一向如此,不影响做事,不会耽误郡主同沈世子相见。”
&esp;&esp;“下回是什么时候?”
&esp;&esp;“间隔太近,沈世子会生疑的。郡主且先等半月可好?”
&esp;&esp;“罢了。”熙宁叹了一口气,突然又有些好奇:“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去年冬末你第一回来找我时,我原本是不信的,若非你拿着子安的大氅,我连见都不会见你。”
&esp;&esp;熙宁甚至因为那件大氅怀疑过池清萱,但后来见她一心礼佛,身子骨也委实太差,一指头便能戳碎了似的,也就不再把她放在心上。
&esp;&esp;“不过是家父效忠二殿下,便与沈世子也有些往来。”
&esp;&esp;熙宁摇头。支持宁禛的大臣可太多了,若都要沈澈一个个亲自去笼络,他怕是从早忙到晚也忙不过来。
&esp;&esp;何况区区吏部侍郎而已。
&esp;&esp;但这话她并未说出口。她不爱过问他们这些争斗——反正沈澈一定会赢的。
&esp;&esp;聊到这儿,熙宁将剩下的鱼食全倒进去,拍了拍手。
&esp;&esp;意识到她们要走,衔池立马背过身。
&esp;&esp;——她不能被她们认出来,不能被她们发觉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esp;&esp;尤其是池清萱。
&esp;&esp;方才熙宁的话仍回荡在她耳边,在她脑海里慢慢理出一条线。
&esp;&esp;池清萱当初是从她这儿拿走过一件沈澈的大氅,说是替她保管以免遭人非议。
&esp;&esp;按熙宁方才所说,她是拿这件大氅作敲门砖,求见了熙宁。而后便为熙宁谋划,助她与沈澈于“不经意”间相见。
&esp;&esp;对熙宁而言,这委实是最大的诱惑。
&esp;&esp;衔池默默掐着自己掌心。
&esp;&esp;池清萱能知道沈澈的动向,不外乎因为沈澈确实往池家去的多——她是沈澈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她在东宫一日,沈澈便一日不会断了同池家的联系。
&esp;&esp;可池清萱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esp;&esp;只为了结识熙宁?
&esp;&esp;熙宁郡主金枝玉叶,她若为此,也不算说不过去。
&esp;&esp;不对。
&esp;&esp;衔池骤然想起前世最后那夜。
&esp;&esp;她那时被娘去世的噩耗所惊,又痛恨他们对她的隐瞒欺骗,无暇顾及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