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下。帘缝里,一双磨出口子的解放鞋,头朝车站定不动。
心口噗通噗通,她放缓呼吸。只要他需要钱治病,就不会撕票。
夕阳渐落,解放鞋的军绿色,微微泛红。
男人仍站在车尾,从始至终一动不动。
解放鞋的红光缓缓暗沉,车棚里渐渐只看得清手掌的轮廓。
咯吱咯吱——男人走回了车头。车钥匙咔嚓地转动,马达声惊飞一阵夜鸟。
一直端坐的林思思,松了大口气。被冷汗浸湿的后背,慢慢靠回30公分高的凳板。
但凡她制造出一点声响,男人都可能采取下一步动作。或加价或撕票或转卖到另一个山区给单身汉当生育机器,都一念之间。
突突突——长时间的静默,她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昏黑的马路,三轮车的车前灯,照不清是水泥还沥青。
帘缝里,偶尔窜入微光。来不及辨别光的方向,就一闪而过。
直到光线频繁闪入,而后越来越亮罩住车棚,照亮夜晚的沥青路面,车子停住了。
昏黄的路灯下,偶尔走过一两个人影。
大概两分钟,车子又突突突。路灯一盏一盏远去,绿色的帆布帘子又变成黑色时,车子熄了火。
男人拔了钥匙。没有发出踩在石子路上的咯吱声。
忽然,帘子的拉链在动。
男人上了车棚。他扯了扯麻绳,顿了顿,而后从匕首里割开她脚上的绳子。
他提起她胳膊,几乎是拎着她下车的。
车子停在一个昏暗的巷子里。男人没戴斗笠,只戴了黑色口罩。
他手上的白色手套也换了。肉色的乳胶手套,贴合手型。不借由路灯仔细看,一点看不出手套的样子。
他抓住林思思胳膊带着她往前走,匕首抵在她腰间:“想回去,就按我说的做。”
林思思用力点头。
行人稀少的街道,除去几家小卖部店里坐着店家,只一家“何家镇超市”有人进出。
经过超市门口,躺地上打滚的黄毛狗忽然跳起来,对着男人吼叫。男人转头看一眼,狗退后一步,尾巴一夹,跑进了超市。
等他们走过超市,狗站门口吠不停。
汪汪声中,一阵轰鸣冲来。狗吠声停了。
林思思转头看。那狗夹着尾巴又跑进了超市。
“快走。”男人沉声道。
轰隆轰隆——城市里常听到的跑车马达,响彻何家镇冷清的大街。几位店家走到门口,望向身后。
林思思也转头。男人低声喝道:“别动。”说着咳嗽,腰间的匕首用了力。
林思思绷紧身子,再不敢动头。
强劲的马达快速接近,轰隆隆地驶过。方盒形的大车头,两束LEd灯光比超市的日光灯还亮。厚实的车轮压过,路面嗡嗡的似右转震动。硬朗威猛的车身,呼一下,带着动感的车屁股飞速向前。挂着的备胎下,车牌五个六。
季冰的奔驰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