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见那群孩子回来了,两人相视一眼,眼里都带着好笑。刘氏先站起来,招呼了自己这个金贵的侄女后,冲着后头自家几个孩子嗔道:“又去哪儿折腾了?给我知道你们敢调皮,可不饶你们!大年下的,可不兴捣乱的!”
陆夫人已经摩挲着怀里的女儿,给她喂茶喂点心呢。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也该问出来这场孩子间的恶作剧了,陆夫人立即起身嗔道:“瞎胡闹!”再次跟刘氏相视一眼,就带着人往西北角废院子去了。一路上,好些忙着的下人都见着了面色焦急又步履匆匆的陆夫人。
这是什么事儿,竟然劳动夫人亲自出面?
陆夫人让所有人都看到,孩子之间的恶作剧,她这个当家夫人急到亲自去放人,后妈当到她这个份上真是天地良心了。对方要是再跟几个孩子不依不饶,那可真是不做人了。为了出来得急,她连手炉都没拿,没想到越往西北角越阴冷,陆夫人有点后悔了,该把披风手炉都带上,也不用逼真成这样,真冷着自己了
陆夫人还兴致勃勃奔赴在戏中,可惜,有些把戏一旦开始,就已不是她能掌握的了。
屋子里随着三只大猫迈着无声脚步逼近,已经紧绷至极的音音好像一触即发的箭,就在三只猫迈进她们角落的时候,音音一把将手中火炉砸了出去,火炉砸到了一只大猫的身子,大猫嗷呜一叫一跳就朝着这边扑过来。
护主的橘墨捡起掉落的火炉就拔了添炭的安全销,再次朝着扑过来的大猫扔过去。
扑过来的大猫碰到了火炭,烫得彻底发了狂。
橘墨一边护住身后的音音,一边伸腿狂踢,一时间阴暗的室内想起了猫猫凄厉的叫声和孩子同样凄厉至极的喊声。
外头的陆夫人还在大张旗鼓地赶来,却没想到,清晖院的人更快。
串儿带着东西回来,看不到人当即就慌了。钟大娘当即让清晖院所有人都放下手中活儿,人分三路,一路顺着分开的地方找,一路立即去寻后街婆子的家,一路待命但凡不对马上出去寻大少爷。
等到钟大娘跟人寻到这处僻静的院子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内里撕心裂肺的喊声,钟大娘整张脸都白了,疾走入内,一边厉声吩咐:“还等什么,通知大少爷!”说着话就已来到了门边,嘴里直呼音音。
内里的孩子已经听不见外头的喊声了,音音眼里耳边只有猫,猫来了!
门一开,黑屋一亮,看到里面情形的钟大娘一颗心疼得一抽。跟着的人立即上前,一人抓住一只大猫,钟大娘俯身要抱孩子。
她一伸手,音音就放声大叫:“别碰我!别碰我!”整个人又踢又打,显然根本没看清来人。
钟大娘喊音音,在旁边人帮助下才按住了挣扎的孩子,把她抱进了怀里。一直到走出屋子,音音好似才明白自己到了外头。
两个孩子身上棉袄好几处被抓破,白花花的棉花露出来,上头不知染着谁的血,格外刺眼,让来人都心慌了,忙对着两个孩子从上倒下检查。
先看到橘墨被抓得血淋淋的手背,可音音的手却始终缩在棉袄里。
钟大娘哄着:“音音,是大娘呀!给大娘看看,没事了!”
音音眼睛慢慢聚了焦,动了动,她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有眼泪啪嗒落了下来,而她的眼睛还是大大地睁着,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大猫,那里。”
钟大娘心疼道:“音音不怕,抓走了,没有了。”
音音的泪一下子更多了,却还是道:“大猫,那里。”
钟大娘哄,她突然喊了一声:“橘墨!”串儿赶紧把头发都散了的橘墨往前一推,橘墨的手已给包了起来。
她比音音抖得还厉害,生恐小姐出了问题,她就没地方去了。她不想再被卖了,她见过太多坏人,在外面,活下来很难的。为了让她好好活下来,她哥哥差点给人打死。她要丢了差使,连她哥哥都没法跟着大少爷了。她抖得如筛糠,哆嗦着喊小姐。
音音看到橘墨,哇一声哭了:“大娘,我的橘墨被大猫咬了,它要吃掉橘墨!”
听到这句“我的橘墨”,八岁的橘墨才一下子放了心,慢慢不抖了,这才觉出手背火辣辣地疼。
钟大娘一边安慰孩子一边终于拉出了音音的手,果然见了血,好在只一道,不像橘墨手背那么吓人。
清晖院人匆匆往回,半路遇到同样匆匆而来的陆夫人。陆夫人先是一惊,看了刘氏一眼,实在没想到清晖院这么快就找过来了,这场恶作剧该是她救出孩子才比较好。
刘氏在底下悄悄摆了摆手,问题不大,不管怎么着,都不过是孩子间的闹剧。怎么,兴这个野丫头气性上来打了陆家大小姐,就不兴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还回去!
孩子咽不下气,关一关放两只猫,多大点事儿,清晖院的大少爷再狂,敢打下人,敢打孩子?跟孩子当真,他还能算是个人!别说陆家大小姐,就是他们几家的孩子,陆家大少爷敢碰一指头,他们两边的老人就能闹到临城人人知道,就是陆家也不好收场的,这个年谁也甭想过。
这边陆夫人还有些发懵,刘氏已经揪着自家女儿的耳朵转给清晖院的人看了:“这帮泼皮孩子就知道瞎胡闹,看把咱们小音音吓坏了吧!回头看我不让他们的爹狠狠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