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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1页)

陈布雷深受儒教之影响,日三省吾身,早在1935年7月27日日记中就有自省八病之记载:

今晨澈底自省余之短处,不一而足,愤世太深而不能逃世,此一病也;自待甚高而自修不足,此二病也;既否定自身之能力而求全好胜,名心未除,此三病也;愤激之余,流于冷漠,对人对己均提不起热情,甚至百务颓弛,酬应都废而托于淡泊以此自解,此四病也;对旧友新交,亲疏冷暖,往往过当,有时兴酣耳热,则作交浅言深之箴规,无益于人,徒滋背增,此五病也;对于后进只知奖掖,不知训练又不知保持分际之重要,对于部属只知结以情感,不知绳以纪律,此六病也;对于公务,不知迅速处理,又不能适当支配,迟回审顾,遂多搁置,此七病也;手头事务,不能随到辄了,而心头时常奉忆不已,徒扰神思、盖减兴趣,此八病也;受病已深,祛之不易,但既不能逃世,长往则悠悠忽忽,如何其可急救之道,宜从简易入手:一戒迟眠,二戒多言,三勿求全,四勿搁置太久(五日一检查),其在积极方面,安详豁达,宜学我大哥之长处,热情周至,宜学几分四弟之长处,处事有紊理宜学几分黎张之长处,交友处世,不脱不黏,宜学几分佛海之长处,循此解之,庶寡尤悔乎……

陈布雷交友和读书,也常有心得,多有关修养之类,也涉及对友人看法,如1935年9月23日中有“……读论苑集,阅国语第一、二期中有先秦法家思想一文,条理清晰极可诵,所主张亦平实,但左、李、陈诸人(编者注:当指一些学者),终不肯放弃立场,殆犹有书生之积习也,”而对于他的同乡和同学沙孟海则也视作书生,1935年10月28日日记中载:“……夜,孟海来访,出示回风堂诗稿样本(编者注:即陈、沙的师长冯君木诗文集),肖山朱氏别宥堂所刻也,孟海居京稍久,世事愈谙习而不减书生本色……九时,季鸾来谈外交及华北事,约两小时客去即就寝”。邵元冲是陈布雷浙高同学,又是同事,1936年4月21日日记有记:“……午后无事阅元冲所编民族正气文钞,所收集者自李纲、岳飞、文天祥、王炎午、郑思肖、俞大猷、戚继光、史可法、张煌言至清末民国先烈之文字五十四首,均至性磅礴之文字,并引洪士升语、序书首曰‘宇宙之所以撑持者士气,鼓士气以文章’,其用意可概见也……”5月24日日记中又摘下:“……报上有论因循为烦累之原者,深中予病,前人所谓‘事到手且莫急,便要缓缓想,想得时,切莫缓,便要急急行’,以及陶诗所谓‘身靡余暇,心有长闲’,皆是为余之座右铭也”。1936年1月30日日记又记有:“……阅黄山谷别集八卷,其书简,最可诵摘记数语如下:‘法不孤起,仗景方生,要须俟他日得一披拂,乃可下笔’,‘克勤小物,以道为准,以待浮云之去来,’‘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夫忠信孝友之实,孰能掩之,’‘浮图书云,无有一善从懒惰懈怠中得来,无有一法从骄慢自恣中得来’,‘凡书字偏检印不减字,所谓失一点如美人眇一目,失一戈如壮士之断臂,’‘人之常病有十种:(一)喜论人之过。(二)不自讼其过,(三)嫉人贤已,(四)见贤不思齐,(五)有过不改而必久,(六)不称事而增语,(七)与人计较曲直,(八)喜窥人之私,(九)乐与不肖者游,(十)好友其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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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心系灾民与自省(2)

陈布雷不仅关心灾情,所以自责自省,对儿童教育也颇关心,令人十分奇怪的是,资源委员会居然编高小课文,尤令人奇者,日理万机之陈布雷居然也会审阅所编高小课本,且看1935年8月11日之日记载:“……审阅资源委员会所编之小学后两年用实验国语教科书共四册、一百五十一课,其分配比例大致:一、记叙文占百分之五十五,说明及应用文占百分之二十五,抒情文及诗歌等占百分之二十,以内容言,关于历史人物传记等约二十篇,地理知识与游记等二十五课,故事寓言等卅课,科学者传记六课,革命史料及三民主义等十四课,看阅一遍,觉编制颇具苦心,但嫌课文太高深冗长又文学的意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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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之亲情与乡情(1)

陈布雷对兄弟、子女、故乡有深切之感情,他在日记中经常提到的当然是他的妻子王允默,还有儿女,而兄弟之中,对大哥屺怀和四弟训慈更是书信往返,并探讨文史等事。1935年8月因陈布雷父陈依仁七十冥寿,请假返乡一行,游母校,拜祖墓,算是他忙里偷闲中大事,他的心情也特别愉快。

他是8月22日“偕允默赴轮埠搭‘新江天’归甬的,次行携子女们、甥女于五时上船……”,8月23日“六时四十分起,今日为先父七十诞日,在家设奠。七时,船抵宁波,即与允默及次行父女至车站,附甬曹车归家,褚站长登车晤谈,以茶点相饷,旋随车记者翁某上车访问,八时余,车开抵慈溪站,养生及桂贞(正谊)亲自上车,盖两君已闻先父今日冥寿,同赴余家也,抵叶(家)站,即乘舆归,望见家山,喜极欲涕,日前抵九江舟次,楚伧戏改少陵诗谓予君此时心绪可以两语代表之‘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庐山向越山’是也,久别归来,确有如此喜心翻侧之情况。十时二十分到家,尊亲族党毕集,大舅父、二舅母、玖表叔及慎三丈等均已先到我家,五妹携儿女三人先前来,殷勤周至,孝思不匮,予对之滋愧矣,大嫂病稍愈,大嫂亦较前衰老,相见欢然,纷纷询予旅中情况,几乎应接不暇,夜与家人亲人闲谈,至十一时就寝。”8月24日记“……(下午)四时携甥男女三人往谒父墓并至应家岙谒祖父之墓……”8月25日日记“……启林兄来谈良久……询以本村水利情形,颇思发起修掘河道,但启兄谓非三千金不办,若全浦修掘则非万金不可云。十时偕大哥启兄挈二甥女赴枫阡(即土名‘大枫树下’)视大哥新成之寿藏,碑文大书陈伯子玄婴先生千秋之域,大哥所自书,而以夷谷之名题之,其旁为玉藏、玉晖埋骨处也,归家与舅母等谈家常……午后五时许,乘舆进城,访外舅,越鸡鸣岭,过皇封桥妙山桥,不走此路十余年矣,少时情景历历涌现于心头,至朱公(贵)祠前小憩,夕阳已下,苍茫暮色,凭吊久之,到外家已七时许,外伯舅及谦夫清奇两君均先至,相待入谒外姑,衰老似甚于去年……”8月26日日记中记:“……八时赴北门外慈溪县中参加开学礼,应谦夫先生之约也,万斯出而招待,晤季调先生不见十余年矣,为诸生讲演一小时,述慈湖旧时历史及学风,惜听者年太幼,恐不能完全领悟,退就谦公室内小坐,忽门者报有客相访,则董氏表姊……十一时,允默自官桥来,外舅姑于午间治馔饷余等,欢然聚饮为尽三怀,二时至车站,乘车赴甬……至新江天轮埠……4时30分舟启碇始别……”

陈琏(右)与姐姐陈琇陈布雷这次返故乡,自8月22日下午乘“新江天”轮到甬,到26日下午离甬,在家乡和慈城逗留时间十足只有3天半,他是8月27日上午7时到上海的,马上“接蒋先生‘敬’电,为代印日记事并促余提早回川……午后又接蒋先生‘宥’电,促余即入京与天放、季陶诸先生商宪法事毕后,再赴川……”蒋介石立即来催他了。可是陈布雷又承蒋之命“去”江海关八楼访宋子文先生有所晤商,陈布雷在上海又至福源钱庄“访润卿”就是陈布雷的同乡秦润卿,钱庄业领袖;又到了杭州,8月31日在火车上“阅浙高同学回忆录。追想童年在学情景,殊觉津津有味……二时卅分抵杭州站……与望弟(注:即翁祖望陈之五妹婿),归小莲庄,泉、皋二几均在寓,乐(儿)跳跃如昔……细、怜两儿及九妹均已归,四弟偕洁非来访……”7月1日日记中又记下了“……一小时后亲友络绎来访者”几乎有二三十人,“一时十五分始进午餐,大侄三侄均来谈,七弟亦来谈关于战史初稿(注:即陈屺怀所撰《国民革命军战史》)印行事,交三侄与大哥接洽,午餐后,允默自沪来,客来愈多……”差不多浙高时老同学都来了,陈布雷心情颇好,记下:“……尤使予惊喜者则休宁汪德光(达人)君适有事在杭到寓相访,汪君为在浙高校时最负盛名之同学,不相见者三十年矣,面目无改,仅微秃……”老同学相约至楼外楼晚餐,“十时偕诸君步行归寓,谈至十一时卅分始别。”总之,陈布雷近半月内,从返乡到杭州,与乡亲、兄弟子女、老同学相叙,心情宽松,如“与允默携乐儿至湖滨闲步”9月5日日记中记:“……致外舅一函,附去乐儿所书一短信,藉博老人一笑,此次在慈溪,外舅屡言尔之子女均已成人,且好学知理,老怀最为欣慰,此语言之再三,予殊愿泉儿等能不负外祖父望也……”陈布雷这次赴杭还有一个主要任务就是与浙报社长胡健中相晤,听胡健中访日归来之感想,9月6日日记中记:“……午后电峨眉委员长告明日由杭赴京……二时卅分健中来谈三月间游历日本之情形,谓举国备战,岌岌若不可终日,都市繁荣与农村渔村之困疲均达极点,今后日本之归趋如何,殊堪注意也。”

陈布雷之亲情与乡情(2)

陈布雷虽然很忙,但是忙里偷闲,对子女还是很关切的,如1936年1月18日,陈布雷在杭州养病,记:“……偕允默、怜儿、积皑出外散步,到苏堤眺望金沙港,残雪披之,景极幽美,花港观鱼处有电影演员一队拍摄外景,雇一船作敲冰之戏,间有一二人携碎冰向凝冰之湖面抛掷之,冰随碎随溜,有能溜至五六丈以外者,戛然作金声,极可听,至净慈寺附近,觉腿倦,即雇车归寓,已十二时卅分矣……午时,蒋先生自南京来,参加航校检阅,四时往澄庐行辕谒见,承慰问周至,嘱再休养若干日,必俟病愈回京,蒋夫人赠余药一盒,旋即辞出……”

当时,陈怜(琏)在杭州念高中,而其姐细儿()在作教师,陈布雷在1936年9月8日日记有记载:“晨五时卅分醒,六时起,作家书数缄,致四弟及细儿、阿乐等,致细儿一函较长,以其初作教师感觉新环境之不惯,故为之解释并告以补救之方法……”

最为一时之盛的是1936年10月14日,陈布雷在杭州的全家(包括同大哥陈屺怀、四弟陈训慈三家及下一代)40余人的合影,该合影由陈屺怀孙女陈明楞老太太(已85岁)保存,证实,1936年10月14日陈布雷日记中所记无误:“八时卅分,旭东来访,九时到招贤祠,祭奠先母七十(冥)寿辰,友人来祝者有绍棣……诸君,十时慕尹、孝先、荻浪同来祝……教厅同事到者亦甚多,午后周企虞、冯季铭、宣跌吾三君先后来,四时集合孟仲季三家老幼合摄一影,圻兄、望弟、产弟等亦均参加,约四五十人,圻兄谓克介公以下男女丁巳一百人以上矣,五时回新新旅馆……旋五妹、八妹、四弟妇、六弟妇及诸侄甥女等均来,在新新旅馆聚餐,均以如此团聚为难得之盛会也,晚餐后……与圻兄(陈布雷三姐夫陆思圻)长谈久之,颇以家人散处各地,一旦对外有事,不易处置,又不能事先准备,引为忧叹,十二时卅分寝。”

10月15日,陈布雷日记中记:“八时卅分往九莲村见委员长,报告由京来杭之情形,九时回新新旅社,贞柯等均来寓,家人八妹等亦来拟相约出游,适接委员长电话乃令彼等自往,余不同行。十时,偕委员长巡行湖堤,在里湖雇舟至湖心亭、三潭印月等处,至中山公园前登岸,进园略一游览遂回,午后……四时十五分到九莲村委员长命同往浙大视察……五时出,再至湖滨到孤山游览,旋至平湖秋月,周市长企虞来迎,泛舟至苏堤春晓处登岸,时已六时卅分……七时至九茅巷四弟家,家人均集,晚餐毕已十时,四弟、六弟复同来新新旅馆,谈至十一时卅分始别去,十二时寝。”

陈布雷家人兄弟难得团聚,可是这位委员长还是要他同车陪去。不久,就发生了西安事变。

两广事变:《报国与思亲》(1)

1935年11月1日,亲日派首领汪精卫被爱国志士孙凤鸣刺伤1935年11月,南京召开了国民党六中全会,会上出现了汪精卫遇刺受伤事件。这件事倒并非是蒋介石授意搞的,可是汪精卫的老婆陈璧君大吵大闹,陈布雷看了很心痛。汪、蒋之间矛盾由来已久,陈布雷对汪精卫的文章、口才是敬慕的,可是对其为人却有微词。11月12日,国民党的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开幕,林森致开幕词,也是由陈布雷起草的。大会开了10天。蒋介石作了一个外交报告,提出了“和平未至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至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和平有和平之限度,牺牲有牺牲之决心,以最后牺牲之决心为和平作最大之努力。”这个报告实质上还要妥协,全国舆论不佳;只有日本人知道了蒋介石仍是继续执行其“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更是大胆侵略。“五大”的宣言是戴季陶草拟要点,由陈布雷缀成文,修改了3次,费了20个钟头,陈布雷忙得不亦乐乎,身体疲惫已极。蒋介石这次又被政敌们整了一下,“五大”选了胡汉民为中常委主席,汪精卫为中政委主席,蒋介石只任两会副主席,但兼了行政院长。老改组派顾孟余当了中政会秘书长(汪精卫当然要他自己一派人当幕僚长),陈布雷是中政会副秘书长兼侍从室二处主任。陈布雷这时身心交瘁,旧病复发。

大会毕后,陈布雷以“体力心力交疲,兼以党政机关改组以后,人事接洽,甚感纷纭,一部分同志,不明蒋公意志,动辄以安置亲厚为先,而不计办事之效率。中政会下设各专门委员会,尤为不易安排。积劳之余,加以烦闷,几乎神经错乱,遇事焦躁不能自抑,客座中常出言不逊,事后追悔,旋又犯之。延医诊视,授剂服药亦无效力……”上书蒋介石请病假。

蒋介石批准请假一月,陈布雷也就于12月中旬由京回沪转杭州养病。一直到1936年2月,才回南京销假。

蒋介石兼行政院长后,任命亲日派张群为外交部长与日本周旋。在内政上,差不多每一周都要在官邸召集党务谈话会,各部、会长官谈话会,还有特种党务人员汇报。蒋介石忙,陈布雷当然也要跟着忙。6月间,广东的陈济棠和广西的李宗仁、白崇禧联合反蒋,蒋介石真是气得不得了,他一面派陈诚、罗卓英率30万大军由江西入广东;一面又使用反间计,拉余汉谋反叛陈济棠;戴笠、郑介民还收买了陈济棠的全部空军驾机到南昌投蒋。两广起事不到一个半月即告失败,陈济棠逃到香港。蒋介石带着侍从室人员到广州去亲自指挥对桂系的战事,陈布雷也随从前去。

蒋介石一面命令陈诚进军高要,一面改派李宗仁为军委常委,白崇禧为浙省主席,重用黄绍竑为广西绥署主任,李品仙副之。但李、白发电报来说原就广西绥署主任,不愿离桂,蒋介石几次去电劝导,李、白终不同意。最后,蒋介石亲自飞到桂林“安抚”白崇禧,分化瓦解,李宗仁只好派人到广州表示俯就。

这时,蒋介石移住到黄埔军校,住在校长室旧房子内;钱大钧与端纳居楼上,陈布雷居楼下东边二室。两广事息,蒋介石心情愉快,晚饭后邀陈布雷一起散步,深有感触地说:

“昔年在此一小岛练兵,而得统一中国,将来本此精神,与日本抗战到底,我相信亦可胜利。”

陈布雷顺便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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