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书直接站在一旁冷着脸,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是用剧毒一发致命,还是用慢毒煎熬折磨。
这两个丫鬟忠心耿耿,虽没有安灵梓心思通透能看明白许多事情,但对安锦云的爱护之心都是一样的。
安灵梓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亦书在想什么,这姑娘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脸上,心思太过好猜,就差写个“秦朔与狗勿近”。
安灵梓下颌略抬,示意两个丫鬟同她出去说话,免得将安锦云又吵醒。
“亦书,如今多事之秋,六姐姐身边只得你们两个信得过的近身照顾,万万不可做出以卵击石之事。”
安灵梓意有所指,亦书听了这话却压不住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又念着里间安锦云尚在休息,脸涨得通红却仍是低声说道:“以卵击石?以卵击石又如何?六小姐真是看错人了!”
纵是她心性坚强,眼里也渐渐盈了泪,咬牙道:“二少爷尸骨未寒,侯爷和大少爷竟也不得空来瞧瞧六小姐,更不要提今日这事情对小姐有多大的打击!若是奴婢们再不尽心,六小姐岂不是叫人吃得骨头不剩!”
安灵梓敛眉,本以为是霁月风光,谁料雨急风骤,情淡意疏,凛凛傲骨尽数卸下,化飞蛾忍烈火灼伤之痛,恩爱只做权柄垫脚石。
风月常在,而无爱者自由。
若说秦朔变心安灵梓尚且能用一句“男子多薄情”做以解释,那安永年这亲生父亲和安辰星这嫡亲的兄长是怎么回事?
安灵梓心思一转,安慰道:“先别急,我陪你们一起守着六姐姐……待她醒了,再说别的也不迟。”
几人便沉默地等在外间,好在安锦云喝了那安神药后睡得十分踏实,也并未有发热的迹象。
亦书知道安锦云这几日根本就没好好休息过,现下能安稳睡着,也不错。
众人等着的时候,外边的雪停了,只是天依旧阴着,歇了不到一个时辰,竟又洋洋洒洒下了起来,眼看着刚扫出的道路转眼就又盖了一层薄雪,几个干粗活的宫娥脸蛋冻得发红,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下。
亦书出去对几人说道:“等雪停了再扫吧,你们先去暖和暖和。”
宫娥们听了面带喜色停下手中扫帚,领头的那个却又犹豫道:“太子殿下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过不可停歇,要将道路清扫干净,担心太子妃殿下若是出来,这种薄雪最容易叫人摔跤了。”
亦书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居然直接当着众人说道:“若是真的关心太子妃殿下,为何半天连个人影都无,倒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做起好人来了!”
宫娥们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纷纷色变,不顾脚下还有积雪直接跪下。
龙兴殿御下一向严格,秦朔待下人虽不苛责,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若是犯了错,便绝无第二次机会。
亦书说错话有太子妃殿下护着,可是她们却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亦书姐姐……”领头的宫娥实在有些害怕方才那话被传到太子殿下耳边自己跟着受牵连,颇有些恳求道:“咱们做奴婢的哪里能揣测主子们的事情,还请姐姐莫要说这样的话了!”
亦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说的时候只有愤怒没过脑子,说完后心里也有后怕,只是被这宫娥如此战战兢兢地请求又十分不是滋味。
“你们……”她跺了下脚,甩袖转身回屋去:“爱如何就如何吧!懒得管你们!”
等她进去后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里间似有动静,立刻明白方才院子里的声响怕是将安锦云给吵醒了,便懊恼着跟瑶琴一同走进去。
安锦云感觉这一觉睡得很扎实,倒是将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了,略伸了伸懒腰,虽然精神上轻松许多,眉间郁色却依旧不减。
她这才注意到安灵梓又来看她了,苦笑道:“七妹妹不必如此担心我,我又不是娇花做的身子,来来回回的,麻烦。”
安灵梓上前坐在她旁边,认真凝视着她:“为六姐姐,怎么会麻烦,况且这事情……怎么能叫人不担忧呢?”
安锦云心里暖了些,起身穿了外衣:“传膳吧,想必你们等得肚子都饿了。”
冬天天黑得早,安锦云同安灵梓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外边天色就暗了。
两人还没吃几口,却听皇宫远处隐隐传来喧闹声,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亦书正要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安锦云突然脸色一变,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道:“是宫门那儿传来的声音!”
没等安灵梓问,她抓起斗篷披于身上,小跑着推门出去。
“太子妃殿下!——”亦书和瑶琴连忙跟上,见安锦云跑得那样急,亦书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幸好宫娥们将路上的雪时时刻刻扫着,否则在薄雪上那样跑必然要摔的。
众人到了院子,这才发现庭院中乌压压的站着十几个金甲带刀侍卫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亦书打量过去,从气息间分辨出在场的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带头的乃是影一,看见安锦云并未惊讶,拱手行礼道:“太子妃殿下不必惊慌,外边喧闹声乃是因为江夏王谋反了,太子殿下命属下等保护好您的安危。”
短短一句话震惊安锦云三次,她不明白影一为什么将谋反这件事情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一时竟不知道先从何问起。
影一倒是非常淡定,站在那儿就等着安锦云开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