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塔斯帝先生,本诊所无法提供精神治疗,还请您移步地上城市持证医院就诊。”
司晟仁来意成谜,沈祈灵肯定他不会接受自己的建议离开枭咲的音像店,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方才先生说自己同枭咲先生是合作伙伴,但据我所知,这些年一直是他一个人在打理这家地下诊所的生意。”
“合作伙伴也分很多种,我和老枭,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这很常见。”沈祈灵达得很顺口,根本找不出破绽。
司晟仁只是点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在音像店内四下打量,视线从桌角堆得小山高的武侠小说转到一旁储存柜里的老式碟片上。
当他路过架在一旁的高腿桌时,恰巧老式电视机换台,一曲舒缓动人的《送别》再次响起。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这么古朴的店铺,不多见了,还有这些禁书,枭先生还真是奇人,这要是被心怀不轨之人举报了,可是一笔不小的罚款,搞不好还得蹲局子。”
“没人会随便得罪医生,尤其是地下医生,这是规矩,除非客人不打算全须全眼地走出去。”
沈祈灵体味出了司晟仁话音中无意识释放的压迫感,这是上位者普遍的习惯。
但她并没有示弱,在五大区,人善被人欺,尤其是地下城,别看这些地方表面上光鲜亮丽,但骨子里不知道已经靡废成什么模样了。
普通人不会被称之为自由人,自由永远只属于少数人,其实人类和仿生人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不过是被驯*服的温*良*牲*畜,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被剥夺了动物的野性,只余下行事本能。
这个新世界,其实同屠*宰*场没有区别,高高在上者手握屠刀,卑微低下者引颈就戮,一切都是那么荒唐且真实。
“从前听过一句戏言,说‘地下医生里,十个有九个脾气古怪,还有一个是懒得废话的闷罐子。’。”
“戏言罢了,塔斯帝先生不必当真。”沈祈灵答话之余一直利用信息侵入,通过音像店内的摄像头微不可查地监视着司晟仁的一举一动。
尽管黑曼巴如电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她身上挪开,但她不为所动。
“是个很美妙的曲子,不是吗?只是听到这首曲子的前调,我的病症就好了一大半。”
“也许这并不属于疾病的范畴,不过是您的自我暗示,先生。”沈祈灵的回答相当官方。
“是吗……”司晟仁深深地注视着沈祈灵,冰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好似深不见底的漩涡,引人无限遐想。
由于是受家族保护的重要人物,所以司晟仁其实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就算是于媒体面前出镜,也是在一些极为严肃或是重要性的场合。
鉴于2077年的人们对于娱乐风潮的追捧,虽然人们有机会在耶梦加得服务器的分享界面一睹这位贵族公子哥的真实面容,但由于仇富心里或是自卑胆怯作祟,其实很少有人会费心去记忆一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有钱人。
碎片化的庞大检索信息量不仅给人们带来了博览全书、纵古彻今的错觉,还导致了极为严重的群体低龄化问题。
这是司晟仁不惧在地下城露面的原因之一。
而且就算真有哪位眼尖的地下城居民认出了他,只要被黑曼巴犀利的目光一扫,也会瞬间败下阵来,聪明人从不多管闲事。
“先生的说法很有意思,不知先生何名何姓?一直只让先生以姓氏称呼我,未免太过失礼了。”
司晟仁说得委婉,沈祈灵自然没有理由驳他的面子。
“罗斯蒙德·沃雷,如果塔斯帝先生不嫌弃,可以直接称呼我罗斯蒙德。”
“啊,露丝……蒙德。”司晟仁蹩脚地翻译了一遍,他那副一本正经念错发音的模样,叫人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是真得不会单词发音,还是单纯故意而为。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大少爷应该是一直接受精英教育吧,而在精英教育中,最重要的一门自修课不就是教养吗。
记诵旁人的姓名是最基本的教养,他连自己那段又长又拗口的名字都能说得口齿清晰,没道理记不住沈祈灵的假名。
“很抱歉,我刚刚在发音上有些失误,因为阁下的名字同我的一位亲人极为相似,所以便忍不住在发音上偏了一些。”
是个足够有情怀和说服力的借口,只可惜没有证据。
“情理之中。”
沈祈灵并不放在心上,她只在意一件事,司晟仁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不肯走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她分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地下诊所不支持精神疾病治疗,可司晟仁却一直有意岔开话题,这让沈祈灵稍显烦躁。
毕竟,她今晚要钓的鱼儿不是他。
点了那么大的炮仗,还刻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沈祈灵就是为了引来反抗军,游隼的身份一旦暴露,她不相信莉莉丝和乌洛会留着她继续在五大区蹦跶。
原本计划一切顺利,她通过绝对掌控成功从地下城购进了一大批违禁烟火(联邦北大区玻璃回廊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