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难寻珍贵的品种,怎么可能会那么刚巧窜进侯府来,小九不知道梁昱衍又在搞什么把戏,与自己扯这样明显的谎话。
可再是如何与雪团儿相像,到底也不是小九从前细心养过的那一只了。
瞧小九也不说话,梁昱衍看他神色有几分倦意,又问道:“可还是没恢复好?”
梁昱衍迈开脚步,走到小九的桌前,看着桌上的碗,开口说:“怎么没把这参汤喝完?你这样如何补得了身子?”
小九还未接话,梁昱衍又自作主张吩咐外头的下人:“再去叫厨房煮一碗!”
小九身体里那股自骨头缝里钻出来似的痛意已经逐渐消退,只是身体还残留着那激烈疼痛留下来的余韵,大汗后又流血,加上那几日没进过食水,身子还有些虚弱。
梁昱衍却自那日晚,在小九面前转了性一样,虽说还是一副端着姿态的样子,却没少来小九屋里,检查他额前的伤还叫了大夫每日都来问诊。
今日甚至又不知道从哪寻来了一只和雪团儿一样的猫,给小九送来。
待梁昱衍在小九屋里巡视一番,又像模像样地嘱咐几句离开后,胡钥走了进来。
“这是涂抹你额前伤口的药。”
胡钥把瓷瓶放到小九屋内的桌上。
小九半倚靠在床上,轻轻:“嗯”了一声,没甚反应。
胡钥看着小九那副样子,又看他在小侯爷走后,把怀里的那只猫也放了下去,不由出声,奉劝一样讲说:“小九,你说你这是何苦?”
胡钥说:“你自己也是知道,主子到底待你是不同的,不说你那每日服用的价值连城的参汤,光这为了叫你不留一点儿疤痕的玉肌膏,百两黄金都难寻这一瓶,小侯爷却叫人拿与你当寻常药膏使,一个侯府,哪个下人敢给你脸色,都快要把你当半个主子了,你说你还要如何?”
胡钥望着躺在那里的小九不由压低声音说道:“现下小侯爷也长大了,你这回昏倒他夜里都没睡好,你喜欢养猫,他又给你送回来一只,如此这样,已经能称上是对你低头示好了,你自小到大容了他多回,便多这一回吧。”
胡钥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一大段,却见床上那人神情未有丝毫变化。
“小九此前确实不知这玉肌膏这般昂贵,既如此,不如叫小侯爷也赏与你一些……”
话音未落,胡钥便脱口而出打断了:“我又没伤着碰着,何需用此物,况且我这大男人身上就算是多了几道疤痕又怎么……”
胡钥说到这里,观小九脸上冷淡的神情,才骤然回神。
玉肌膏小九不是第一回使了,因为梁昱衍不喜欢他身上有疤,所以每回他被离王借走归还之时,梁昱衍都会叫他脱掉衣裳检查,若有伤了,便要用这药膏。
这药膏虽价格昂贵,可药确有奇效,只是虽然长好的伤口不会留下疤痕,肌肤光滑如初,用的时候却是极痛。
胡钥当然用不着玉肌膏,他又不必被小侯爷当作炫耀的器物一样送到风口浪尖上,承些刀光剑雨,也不必被小侯爷床上侍候,保持身上不要出现一点儿碍眼的疤。
所以即使玉肌膏再珍贵又怎么样呢?
那胡钥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强忍着什么似的说道:“纵使是小侯爷此前使过一些性子,做过些伤害你的事,但是说句实话,哪个府里的下人不都是这样的,主子要对你做什么,谁不都是受着,你觉着自己委屈,这般与小侯爷较劲,那因着你,这些天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一干丫鬟仆从,委不委屈?”
整个侯府都对梁昱衍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心知肚明,那些群下人从未敢在梁昱衍面前为自己求过情,却要小九体量他们的,这胡钥明知这些年里最受委屈的是谁,却还反将矛头指向这位最受委屈的人,那样的言辞仿若质问他为什么不能一直那样承受下去。
在小九那似笑非笑的视线下,胡钥嘴张了张,却不由气噎,再承受不住那眼神一样,落荒而逃退了出去
“你好好休养吧,我不……不多打扰了。”
两日过后,小九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梁昱衍还是每日会固定地来小九院里转一转,好像此前他与小九发生的那些争吵和声嘶力竭的画面都未有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