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如爆;众人的发丝、眉睫、衣角……全都烧起来了。许宣握住小青的手;和青帝、林灵素、王重阳坐在一处;随着青帝高声念诀:“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周围居然卷起一阵狂风;飞旋绕舞;越转越快。
许宣眼花缭乱;呼吸如堵;一寸寸地离地拔起;当他念道“天地定位;八卦相错;顺逆随心;雷风相搏”时;眼前忽然霞光乱舞;天旋地转;瞬间冲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他手上一空;又惊又急;叫道:“妈小青姐姐”然而四周旋风怒卷;除了极速闪耀的绚光;什么也看不清。接着又听雷声狂鸣;万千道霹雳从四面八方劈入他的身体;眼前一白;什么感觉不到了。
许宣迷迷糊糊;只觉寒意彻骨;睫毛一颤;慢慢地张开眼睛。
狂风呼啸;鹅毛大雪纷乱地飞舞着;扑落在他的头上、身上。到处白茫茫一片。白色的雪花;白色的山;白色的大地……就连天空也是白色的。
他在这冰天雪地里也不知匍匐了多久;浑身都已冻僵;就连风雪扑在脸上;也感觉不到冰凉。想起先前发生之事;又是狂喜又是惊疑;喜的是终于离开“蓬莱结界”;疑的是这里不像是大宋国境;也不知身在何地。
刚想撑起双肘;浑身突然一阵撕心裂骨的剧痛;顿时大叫一声;重重扑倒在地;疼得连气也吸不过来了。凝神感应;又是一惊;除了被林灵素震碎的膝骨;全身至少又新添了**处骨折;稍一动弹;便疼得金星乱舞。
当下调匀呼吸;运气叫道:“小青姐姐……小青姐姐……妈……妈”连叫了数十声;除了呼啸的风声;杳无回应。
此时已渐渐习惯了这苍茫的视野。四下扫望;右侧雄岭连绵;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只有半山向阳处;露出些许斑驳的灰黄色。山脚是一片白茫茫的林海;一直绵延到前方大河对岸。
那条河至少有二十几丈宽;浮冰跌宕;蜿蜒穿过辽阔的雪原;朝左前方流去。雪花纷飞;四野茫茫;看不见一个人影;就连动物也仿佛绝迹了。
许宣越看心越凉;惊疑更甚。此时正值八月下旬;酷暑未消;金秋未至;为何这里竟银装素裹;看不见半点绿色?想起父亲描绘的辽东景色;心中猛地一沉;难道自己竟被那股旋风卷到了塞外?
许正亭为了收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常乘海船辗转高丽、辽东等地;甚至远到北海。他自小便层听父亲说起塞外的种种风土人情;知道那里荒寒酷冷;少有人烟;往往走上十天半月;也见不到半个人影;倒是经常撞见虎狼熊罴;以及各种见所未见的凶兽。
当年听父亲说起这些异域风光;还悠然神往;恨不能一睹究竟。此时身着单衣;饥肠辘辘;卧在这冰雪里;想起这些话;却满嘴苦水;重出生天的喜悦全被恐惧所代替了。
若自己未曾受伤倒也罢了;凭借真气;朝南御风疾行;穿过千八百里;总还能在冻死、饿死之前;找到几户人家。偏偏此时膝骨俱碎;形如废人;经络、骨骼又有多处受伤;别说走千八百里;就算爬上八里也费劲。
天色将晚;如果再不尽快找到一个可庇风雪的温暖所在;喝点儿热水;吃点儿果腹之物;可能就要被生生冻死;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
正自心焦绝望;后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恐怖的呜鸣;转头望去;霎时间寒毛尽竖;差点儿叫出声来。
两只白毛灰纹的巨虎正一左一右;巍然立在身后;碧绿的凶睛冷冷地瞪着他;涎水如雨滴落。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一百七十章 虎狼
许府有许多张虎皮;其中一张便是至为珍罕的辽东白虎;他小时最喜欢坐在那张虎皮椅上;兴致勃勃地听父亲和真姨娘讲塞外的风土、故事;尤其爱听他们在辽东山林中遇见的种种猛兽。
然而此刻;僵痹地匍匐在冰天雪地中;扭头瞪着这两只活生生的庞然巨兽;才知道何谓“叶公好龙”。
许宣心中突突狂跳;暗想:“许宣啊许宣;你连青龙也斗过了;还怕这区区两只老虎么?”屏住呼吸;双掌抵住雪地;只待那两大虫一靠近;立时奋力冲起;拼死相搏。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老虎素来独来独往;若有两只并行;必是母虎带着尚未成年的幼虎。眼前这两只成年猛虎并肩而立;可谓罕见之极。
左侧那只雄虎体型更大;威风凛凛;额头上有一道刀疤;皮肉翻绽;“王”字倒似成了“亚”字;看来越发狰狞。许宣一怔;不知是谁如此勇猛有力;竟差点儿将这巨虎脑袋劈作两半?转念又想;这孽畜捱了如此一刀;竟然还能幸存;可见其凶猛。
那雄虎见许宣盯着它的伤疤;似乎勃然大怒;龇着牙;喉中低吼;慢慢地朝他靠近;碧睛凶光毕射。另外那只雌虎则缓缓地踱步绕开;看似懒洋洋地浑不在意;却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扑将上来。
许宣大凛;正凝神聚气;准备先发制人;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鹰啼;循声望去;只见雪花乱舞;一只比冰雪还白的鹰隼正展翅盘旋;冷冷地俯瞰着他们。
“嗷——呜”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当空突然炸起惊雷般的咆哮;白影一闪;狂风怒舞;那只雄虎已朝他后颈扑落。
许宣修行了几个月;所会的招式虽然寥寥无几;但真气雄浑;尤其领悟了“天人交感”之道;体内流应激之快;甚至比他自己的意念更加迅疾。左掌不自觉地往雪地上一拍;翻身急滚;右掌气浪鼓舞;猛击在那孽畜的肚腹上。
“嘭”地一声巨响;巨虎吃痛狂吼;竟被他打得凌空飞起两丈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