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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第1页)

大门紧闭,唯一的一扇窗户支了起来。使者走到窗户下,看到一个女子面对窗户坐在桌前,却低着头呕吐。使者正欲开口,流辉悄然走到他身后,使者记着昨日的承诺,只好敲了敲窗。

女子吐完,拿起桌上的手巾擦了擦嘴,方才抬头看来。面色虽显憔悴,依旧美艳不可方物,是王妃。柔荑正欲开口,忽然又趴了下去。使者担忧地转向流辉:“你说保证王妃在你们这里毫发无损,为何王妃似乎抱恙在身?”

流辉苦笑:“我们肯定没虐待她,只是生、老、病、死,我们也拦不住呀。”

使者瞪起了眼睛:“死?死?若王妃死在这里,你们一分钱也休想拿到!”

流辉朝内看了一眼,便把窗户合上:“你放心,就算为了你们的黄金,我也不能让她白白死了。许是水土不服,稍后我便请个医生来。”流辉扳过使者的肩膀,半推半扶地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忽然听到柔荑大喊“快叫括苍接我回去啊”,使者刚刚回头,流辉挡住他的脸:“使者,请不要忘了我们的规矩。”使者无奈,忧心忡忡地一路回望着,踏出门槛。

送走使者后,流辉旋即来到柔荑的房间。房门一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流辉被迫停在了门外:“你吐了多少东西?这么臭。”

柔荑从房内直冲出去:“你那个可恶的婢女不给我收拾,我可是被熏了两天了!”

流辉走到她身前:“怎么你自己吐的,还要别人给你收拾?你如今是俘虏,不是王妃。”流辉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呕吐的症状严重,她的精神似乎还可以,“你可有哪里不适?”

“我哪里都不好。”柔荑往一边走去,避开流辉。

流辉一笑:“既然病入膏肓了,就不要浪费医生的精力了。”

此时婢女从厨房出来,流辉向婢女道:“去把屋子收拾干净。明日我让人送一身好衣服来,大后天你早些起,仔细给夫人梳妆。”

柔荑跑到他身畔:“大后天我就可以走了吗?”

“是。”流辉笑着回答她。柔荑捂住胸口,真是顺利得不可思议。他的神情,总令人觉得不怀好意。柔荑警惕地看着流辉,流辉维持着他惯有的笑容,让人觉得奇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流辉绝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又似乎,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玉露初零

既无恢弘壮丽的宫殿,亦无珠光宝气的盛装,但这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南麓规模最大的盛会,别有一番热火朝天的趣味。太守今日穿上新装,枣红色的宽袖深衣、黑色文锦大氅,深沉的色调使他壮硕的身躯看起来更加伟岸。头戴珍珠装饰的进贤冠,腰上的玉带更是由腾兰王括苍的朝服改制而成,与太守的满面红光相映成趣。

尽管是太守一人的生辰,长年沉浸在贫穷的悲哀中的南麓百姓,却把这当作过年一般来庆贺。太守府邸门口的大街上摆起流水席,百姓们一面敞开来大吃大喝,一面载歌载舞为太守祝贺。坐在府中饮宴的太守虽然看不见,光是听到外头的声音,就乐得合不拢嘴,对流辉说的却依然是:“太铺张了,太铺张了。”

流辉不以为然:“爹为了南麓,节俭了半辈子,晚年享福是应该的,百姓感恩戴德也是应该的。爹没有什么受不起。”

许是心情太好的缘故,太守未饮多少,便觉微醺。于是拉了拉流辉的衣袖:“代我将客人们招呼好了,我要下去休息片刻。”流辉知道父亲一定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那份惊喜,欣然答允下来。眼见太守离去,他立即也找了个借口离开酒桌。

从酒席上离开,太守立刻精神抖擞。他的卧室外,守着两名侍从。“大人!”太守向他们点点头,步履沉稳地走进屋内。四下寻找了一番,没有人。太守心底一阵疑惑,忽然见到内室的墙下,搁着一口巨大的箱子。太守心下了然,走到箱子边上,箱子虽然扣住了,但并未上锁,一角露出一叠布料,是刻意留出的一道缝。

惊讶、惊喜、惊艳!

她是绝无仅有,是上天遗落的明珠,蜷在木椟里,熠熠散射着光辉。太守蹲在箱子旁,凑近她的脸,近到看清她的每一根睫毛,她闭着双目,睫毛朝下,睫毛尾整齐地微微上翻。圆润的脸颊犹如羊脂般细腻,白皙的表层下隐隐透出玫瑰般的色彩,太守情不自禁地去抚摸、去亲吻。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那不是脂粉或香料,是年轻的女人的香气。

女人的眉头微微动了两下。尽管还没摸够亲够,太守拉开与她的距离,只为了欣赏美人睁开双眼的瞬间。再蹙了蹙眉头,她还是不醒。太守走到案边,捧回一碗茶,蘸了点茶水抹在美人的眼睑上。

睁开了,她的眼睛。缓缓打开的眼睑之间,流溢出绵绵不绝的妩媚,她的眼神是慵懒的,继而露出一丝茫然。她妩媚的眼神只在眼前的老男人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扶着箱子大口呕吐。

太守顿时呆住了。他很快反应过来,迅速闪到边上,崭新的衣裳却已不幸染上污渍。柔荑吐完,擦了擦嘴,盯着他道:“你是谁?快放我回去!”

她张口就吐,将太守的热情一扫而空。太守索然无味地看了她一眼,就朝门口走去。等候在门外的流辉似乎已经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神情十分尴尬:“爹?”太守摆了摆手:“宾客们都还在,我们作为主人,怎么能都离开?我要去招呼宾客了。”流辉歉意地低下头恭送父亲。

屋内,柔荑从箱子里爬出来,正往外走,恰好见到进屋来的流辉,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警惕地问:“这是哪里?”

流辉看到地上一摊秽物,表情是三分失望,七分愤怒:“我把你弄到这里,本来是想让我爹高兴,但是,你毁了他的寿辰。”

柔荑瞟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你快放我走!”

“休想走,在我爹处置你之前。”流辉拦在她身前,耐着性子说,“等会儿散席,你到我爹面前跪下乞求他原谅,今夜好好侍候他。只要你让他开心了,等腾兰赎金一到,我就放你回去。”

“你爹?那个老头子?”柔荑叫道,“你还是杀了我吧!不然等我回去告诉括苍,你们父子都别想逃!”流辉猛然出手掐住了她的咽喉,柔荑撞倒了衣架子,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你、你……掐死我,你就、没钱了……”

流辉的瞳孔很暗,暗得像蛰伏的猎犬:“括苍现在一穷二白,你以为我真在乎那点钱?”

因为恐惧,柔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不要……我……”她在求饶,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但是她的眼神很明显,她在求饶。流辉松手,柔荑捂着脖子连连后退,直到碰到身后的隔屏。她抓住隔屏,默然垂首。

“听清楚了吗?我要你跪着向我爹请罪。如果今晚再有任何差池,我就把你的尸体送给括苍!”柔荑默不作声。“尤其是,不许再吐!”

“想吐怎么办?”柔荑委屈地问。近日频繁呕吐,吃得却没有多少,吐得胆汁胃液都出来了,她也难受极了。再这么吐下去,只怕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了,但呕吐哪里是她控制得了的?

流辉冷冷斜她一眼:“咽下去。”柔荑被他凶狠的目光吓到,不由自主地往隔屏后躲去。

宾客散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流辉派人把柔荑喊来。太守醉醺醺地歪倒在席上,两手叠放在肚子上,手指一敲、一敲,嘴里迷迷糊糊蹦着不成调的音律。流辉向柔荑使了个眼神,柔荑怯怯地走到太守身边,轻轻推了推他。太守哼着的小曲停下了,过了一小会儿,又开始哼哼起来,好像只是忘了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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