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煦望着她单薄却端方的背影,道:“赶了一天的路不累,睡不着?”
傅蓉微“嗯”了一声:“美好得像在梦里?……我都已经在梦里?了,还怎么睡?”
她开始尝试着走出曾经的阴霾,投入到今生姜煦替她构筑的、温暖明亮的花房里?。
她真正意识到,这其实才?是她新生的开始。
姜煦叫了她一声:“微微。”
傅蓉微在窗前回头。
她一双眼睛天生颜色如墨,看着深沉不好亲近,可当那?里?面只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又显得格外深情专注。
姜煦道:“不是梦。”
傅蓉微笑着:“我知道。”
上一世,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温存,所以?她在不断的失去中,耗尽了自己的精气神,选择埋葬在寒冬雪地里?,不等?那?无望的春天了。
四季轮转,春夏秋冬,现在傅蓉微有?了对春天的感知,凭借那?一点盎然的期许,她可以?安然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四季轮回。
傅蓉微心里?宁静,忽然道:“我不问?你往后十六年的事情了,我今天想问?问?你的过去,上一世,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未成婚吧,你在干什?么,遇见过什?么人,过得开心吗?”
姜煦了解她那?么多事,可她却对姜煦少年时?一无所知,总觉得不是很公平。
傅蓉微那?双眼里?又充满了渴求的情绪,变得生动了起来。
姜煦愿意满足她这份渴求,道:“我这么大的时?候,不爱回馠都,也?不爱在家里?听唠叨,成天呆在关外,没什?么乐子,就撵着北狄的游兵打,打不着人就打兔子狐狸,反正绝不空手?而归。”
傅蓉微听着,心里?缓缓展开一张素绢,用意念描出了少年姜煦的样子。
现在的姜煦依旧是少年。
却不是以?前的那?个。
傅蓉微没见过那?个姜煦的样子,且心知永远没机会见了,若能在回溯中窥视一眼,也?是好的。
姜煦回忆自己真正的年少时?光,显然是遥远且困难的。
太久了。
他那?个年纪也?参不破情爱,但是他有?一双彼此深爱的父母,少年时?的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天下男女夫妻都应该是那?般恩爱的。
直到他了解到皇上的后宫,才?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母亲在华京时?就开始上心他的婚事。
他们家挑人不看门第,只要是性情好,读过书的女子,姜夫人都觉得很好。
姜煦最初听话的见了几个姑娘,很快就觉得没意思,厌倦了那?种别扭,于是就跑了。搞得姜夫人再也?不敢轻易提谁家女孩,否则好不容易见一回的宝贝儿?子说跑就跑,再回家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这些好笑又无奈的事情在姜煦心里?过了一遍,到底没能说出口。
傅蓉微等?了半天,没有?下文,睁大眼睛:“没了?”
姜煦道:“不打仗的时?候,关外的日子就是这样,无聊,但自由。”
傅蓉微心里?的画描到一半,却始终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姜煦道:“我那?几年的日子太单薄了,远不如现在,所以?不必想了。”
傅蓉微一步一步走进他,手?指抚摸过他的眉骨,一路滑至颌下的轮廓。
姜煦握住了她作?乱的手?,起身拉着她送进了内室榻上:“明早要赶路,睡觉。”
傅蓉微把?被子拉到下巴,眨了眨眼。
姜煦背过身去。
傅蓉微卸下了一身的疲乏,放松地沉入梦中。
仅小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回到了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