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间往往是最大的问题。
第五天的早上,姥爹洗漱完毕出门倒水,目光习惯性地往斜对角的矮土墙一瞥,结果差点让他将手里的脸盆溜出去。
铁杆上只剩了一件破破烂烂漆黑发臭的衣服。衣服里面空荡荡。在这里沉默了五天的弱郎大王消失不见了!
姥爹以为自己照顾阿爸许拖垮了身子,以为自己眼睛发虚产生了幻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铁杆前,伸手去捏那件几乎可以融化的破烂衣服,不相信里面的东西已经凭空消失。
可弱郎大王确确实实消失了。
姥爹又两头看铁杆上绑的绳子。果然树杈这一头的绳子是断的。这弱郎大王实在聪明,在逃走的时候不忘记将衣服挂回来作为幌子,这样即使姥爹半夜扶着窗户就着月光向外看,看到朦朦胧胧的破衣服也必定认为弱郎大王还在那里。
既然它想到了逃脱的办法,为什么不趁我半夜睡觉的时候偷袭我呢?姥爹脑海里浮现弱郎大王偷偷潜入室内给他摸顶或者咬他脖子的场景,不禁一阵后怕。
转念一想,弱郎大王在外面晾晒了那么多天,虽然阳光没有将它烧死,但它必定阴气大伤,实力减弱不少,所以没有贸然偷袭。
弱郎大王突然消失的事情很快引起了萝卜寨人的注意。小孩子天天争论的目标没有了,鸡和羊再路过这里的时候都显得心神不宁。日复一日索然无味的人们突然发现好不容易得到的生活调料不见了。
仿佛弱郎大王在过去几天里成为了大家公共拥有的东西。这次它不见了,是大众的损失。寨子里有些好奇心强的人走到姥爹面前,指手画脚说了一大堆话。姥爹大概猜测他们是问铁杆上那个像稻草人一样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虽然勉强能听懂,但姥爹还不会说这里的话,只好连连摆手,摇头说不知。
有一位老者找到姥爹,指了指铁杆,又指了指街道上玩耍的小孩,说了一堆叽里咕噜的话。
姥爹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担心铁杆上的东西是不是逃走了,会不会伤害寨子里的小孩。
姥爹被问得心烦意乱,想起幸好之前给弱郎大王的脑袋上罩了一个布袋,应该不会看见在他周围说说笑笑的人。
可姥爹对逃走的弱郎大王不会伤害人这件事没有信心,只好暗暗祈祷阿爸许早点好起来,可以给自己一些建议,或者将目前正虚弱的弱郎大王抓回来。
在姥爹的照料下,阿爸许逐渐康复。当阿爸许能听能说的时候,姥爹将弱郎大王逃走的消息告诉了他。
阿爸许倒是洒脱,虚弱地一摆手,说:“我已经掌握它的弱点了,下次抓它就像你抓鸡一样简单。”
姥爹知道阿爸许说句话有两重意思。第一当然是自认为可以轻松拿下弱郎大王了,第二则是顺水推舟地提到抓鸡,提醒姥爹上次捉獐子的时候的许诺……抓到弱郎之后要教给他让鸡睡着的方法。当时他假装无所谓,其实心里一直挂记着。
等阿爸许好起来之后,姥爹将让鸡睡觉的小技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爸许。阿爸许只花了一天工夫就学会了。
阿爸许好了才几天,萝卜寨又出了一件大事。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在半夜被陌生男人污辱了。她不是在外面被污辱的,而是在家里的床上被污辱的。
这个女孩性格比较刚烈,第二天就将此事告诉了寨子里的村长,要村长缉拿罪犯。
村长将此事公布,说捉到罪犯的人会大大有赏。
奇怪的是,公布刚发出来,竟然又有好几个女人来到村长家里,纷纷说自己也曾半夜在家里被人污辱。原来这种事已经发生好多次了,只是女人不敢公之于众,免得遭人笑话。可是考虑到万一罪犯被逮住,一旦将以前的事情全数供认出来,女人自己想隐瞒也隐瞒不了,还不如早早来告状,至少赢得一个嫉恶如仇的名声。
村长见这事影响很大,非同寻常,便询问细节。
被污辱过的女人都说到被污辱的时候感觉怪异。
村长问什么怪异。
女人们说,感觉前来猥亵的男人那里粗挺无比,不知劳倦。
有过与男人交合经验的女人则补充说,那男人虽然坚挺,但是质地不如一般男人舒服,毛毛糙糙,过于生硬。
没有男人经验的女人听了红了脸,可因为没有对比,不好发表意见。
村长又分别记录罪犯作案时间,推算了一下,恰好是从阿爸许门前矮土墙那里的稻草人失踪那天开始的。
村长放下笔后立即来到阿爸许家,询问稻草人的去向。
阿爸许听了村长的阐述,也觉得事态严重,认为极有可能是弱郎大王逃离这里之后潜入女人房间,犯下兽行。加上村长转述的女人们的说法,阿爸许更加确定。因为僵尸的身体非常僵硬,可能造成异常坚挺不知劳倦的错觉。因为僵尸的皮肤大多干燥缺水,可能造成质地毛糙的感觉。
姥爹在旁听得也是心中颤颤,认为是自己带着弱郎大王来了这里,才给这里的女人带来灾难。当听到村长和阿爸许议论是不是弱郎大王所作所为的时候,姥爹非常惭愧,真想亲自送上门,让弱郎大王摸顶算了。
这种消极的思想在姥爹以后的日子里出现过好几次。其中最强烈的一次是外公的亲身母亲,也就是姥爹的原配去世的时候。
阿爸许跟姥爹相处的日子里,认识到姥爹是个极其善良的人。阿爸许在说到弱郎大王的时候,瞥了姥爹一眼,示意他不要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