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远远地跑出巷子口的时候,听到身后的远处一阵枪响。
她一怔,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含着眼泪看着刚才和陶国华分手的方向。
最后狠了狠心,扭头又跑。
她边流泪边跑出了小巷子,到了西城,街上只有零散的一些小贩。
破旧的城门也没有守兵,只有晚上才有兵士值班把守。
她不禁在心里更加感激和担心陶国华,她看向城中的方向,硬着心肠出了城门。
一口气跑进村,进了自家的院子,随手关上院门。
她站在院中,眼泪便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她的父亲此刻正躺在屋里的木板上。
她踉踉跄跄地奔到灵堂前,“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捂着嘴哭起来。
“爹,女儿没用,还得委屈您几日,等女儿买回棺材就给您老入土为安……”她用力地磕着头。
正哭着,院门外响起了一阵喊声。
“有人在家吗?”
“里面还有活人吗?”
一个鸭公似的嗓子在院墙外直着脖子喊。
慕如烟立即止住哭声,紧张地躲到灵堂门后朝院门口看去。
只见半人高的院墙外,一个戴着瓜皮小帽、精瘦精瘦的男人正贼溜溜冲里面看来。
慕如烟认出他是邻村的富户赖大发。
于是她整了整衣裳,走到院子里问:“赖爷,您有什么事吗?”
“哟,在家呢?怎么?门都不开开?”赖大发阴阳怪气地说。
“真是对不起,我爹刚去了,家里不吉利,您请回吧……”她委婉地拒绝开门。
“我就是听说你爹去了才来的,你们家缺棺材了吧?”赖大发眼睛直朝院里瞧。
这句话听着好生别扭。
慕如烟在心里暗骂:你家才缺棺材呢。
但是她又不得不悲哀地在心里承认,自己家此刻正是缺一副棺材给爹入殓。
好歹爹爹也是前清的秀才,虽然家道中落了,但也不能就这么草席裹着入土吧?
即便是再穷,最后一次她也想让爹爹能体面些下去见娘。
她无奈地把院门打开。
实际上她就是不开门,只要男人大力踢门也能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