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正田承寺坐在院正独属的雅致房间中,端着一杯茶,悠闲地喝着。
他的状态,不见半分陛下病重时一个太医院院正该有的紧张和忙乱。
因为,陛下的病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甚至,陛下最好是真的就此驾崩,才不枉费他的一番心思。
但在他的对面,他的心腹下属却是有几分坐立不安。
在椅子上磨了好久的屁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咱们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田院正端着茶盏,瞥了他一眼,先没答话,而是悠然地吹了口浮沫,呷了一口茶,才一边放下茶盏一边缓缓开口,“能有什么问题?”
心腹被问得愕然无语,你这往大了说都算是弑君了,还问我有什么问题?
田院正看着心腹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一笑,“我且问你,你方才所做,可有说什么问药不给?”
“没有,小的只是按照您的吩咐装作找不到,还很费心费力地陪着他上下找了许久。”
“那伱可有缺斤少两,故意磨蹭?”
“没有,小的还给了许多分量,还是李天士自己说数量不对,然后又让我们重新称量的。”
“既然如此,我们有何差错?”
田院正笑了笑,看着下属从震惊到佩服的眼神,微微得意道:“更何况,我曾替陛下把过脉,两毒交缠,病入膏肓,药石难医,又被我等这么一拖,不死也难。陛下驾崩,这朝廷就该由别人说了算了。咱们有了今夜这一功,就算是交了投名状,锦绣前程就已经在招手了!”
心腹一脸服气,同时也被他所描绘的美好未来激得热血沸腾,“愿随大人,为大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好说,好说!”
田院正笑着抬了抬手,但旋即便听见手下人匆匆来报,“院正大人,建宁侯来了!”
田院正笑容一僵,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夏景昀的身影就已经闯入了房间之中。
“建建宁侯!”
田院正下意识地站起,朝着夏景昀拱手行礼。
夏景昀瞥了一眼他手边的案几,冷冷道:“你身为太医院院正,陛下病重,你却在此饮茶休闲?”
田院正有些拿不准情况,不知道夏景昀前来所谓何事,当即一脸无辜道:“建宁侯,这不是您不让下官等人插手陛下的救治,下官有劲儿没处使啊!”
夏景昀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愤恨道:“李天士是个只会说大话的酒囊饭袋,陛下被他越治越糟,他已经被我砍了,你们可还有救治之法?”
田院正一愣,来求我的?
那你还是这个态度?!
想到这儿,他心头瞬间安定,表情姿态也稳了下来。
“太医院为陛下会诊,集各方之所长,此乃成例,建宁侯却多有阻挠,甚至以砍头相威胁,如今却又来这般言说,让我如何向诸位同僚言说,大家又该如何行事才好?”
看着田院正那好整以暇,仿佛拿捏求情之人的姿态,夏景昀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错愕,“田承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身为太医,救治陛下还敢心生怨愤,真当本侯爷不敢杀了你?”
田院正轻蔑一笑,“建宁侯素来贤达聪明,岂不闻今时不同往日之说?”
夏景昀面色一沉,“来人,把这个悖逆君王之徒拿下!押入天牢!”
“我乃万相亲信!我看谁敢!”
田院正同样横眉怒对,“如今陛下驾崩在即,太后难产,朝堂很快就是万相说了算,你们仔细了你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