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再没有夙未罹,归去归来,不过南柯黄粱。
其实尘霜并不清楚夙未罹如今到底是什么性格,到底对于她是什么情感,可是她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只能赌,赌他的心,究竟还是否顾念往日情分。赌他的心里究竟还有没有良知未曾泯灭。
阿罹,若是当年我没有让苍颜交给你玉环,你会不会不离开我?
那个梦,很长很长,贯穿百年,她好像突然就想起来夙未罹最后看她的眼神,那是彻骨的绝望。
“师父,你想要杀我,为什么不能亲自动手?为什么要让别人来?难道你就那么厌恶我?即便是最后一面也不愿意再见?为什么?我是你救回来的,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为什么,师父?”
“你就永远守着你的月坠崇明,好好做你的孤家寡人吧。”
夙未罹总是苦笑着,看着她,一遍遍的化为星光飘散。
她好像记不清一些东西了,时间太久了。她清醒的知道这是梦境,可是这个梦境又是那么真实,一遍又一遍的凌迟。
阿罹,是师父对不起你。
当她从梦中挣脱,映入眼中的是夙未罹略带愧疚的眼睛。
却见尘霜伸手,摩挲着那张脸。“阿罹,你回来了,不是梦境。”那是真实的触感,是温热的。“阿罹,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不要再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间了,一百年了,够长了,这个惩罚够长了。”
夙未罹只觉得好笑,太好笑了,当年杀自己的时候一滴泪都没有流,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如今却在这里表演这些做什么?骗自己吗?
一百年里,夙未罹经常做梦,其实当他开始修炼的那一刻起便已经不会做梦了,冥界不管神仙梦境,包括生死。那是心魔。而夙未罹的心魔就是那年尘霜祭出月殇要杀他。
“师父你······”夙未罹没有再说下去,他在尘霜的眼睛里看见了太多情绪,悔恨,愧疚,还有一丝失而复得欣喜。罢了他认了,即便是骗他的他也认了。
尘霜如果你是骗我的,那就骗得时间长一些吧。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的陪你。”夙未罹看着尘霜,终究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阿罹,若是我一直这样陪着你,你总会有回头的那一天吧。
“阿罹,从前是我不好,没有做到师父该做的事情,以后师父都赔给你好不好。阿罹,师父愿意放下一切,你也不做魔尊了,我们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尘霜愿意陪着他,这是从前他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夙未罹也不傻,如今她是想要用自己化为囚牢,将他永远困在她身边。她从来都不是想要和他隐居,她只是想要他放下一切,放下仇恨。从始至终,她所想的都是护着那些人。
“师父累了,先歇会吧。”
夙未罹不想再听了,他刚刚燃起的快乐转瞬便被浇灭。为尘霜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就转身想走。
“你恨我吗?”身后是尘霜在问他“若是当年我信你?”
“那就没有如今的苍昭魔君了,我会是你最好的徒弟。”
“阿罹,我赌不起了,我没有办法保证,你身负魔气却不会伤害无辜。”
“我为何不能保证?”夙未罹不想与她争吵,可是尘霜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她。她从来不会相信自己,从来都不会,在她眼里自己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你杀同门乃是事实。”尘霜在答他的话,平静如水,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在争吵。
“我说了,不是我,你为什么还是不信我。”其实夙未罹真的很诧异,为什么她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徒弟?
“夙未罹!!!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不是你是谁,你说啊?有人亲眼看见你杀了同门,你该如何狡辩。难道有人真的会自己扑到你的剑上?拿性命做局?你不要太离谱了。你说,你让我信你,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信你,你说,你说呀……”尘霜没有办法,她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清。甚至言论之间已经确定了他是骗她的。狡辩啊······
你还是不愿信我,我辩解与否,早就不重要了
“你不愿信我,我辩解或者不辩解,有什么关系。”
霜儿,师父,我多想告诉你,我没有杀人,那魔气只是自己想要变强,没有想过害人。
“师父想看看我的记忆吗?看过我的记忆,不就知道了?”
“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你随意捏造我也再难看出。又何必自讨没趣,算了,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尘霜不想再进行无谓的争吵,没有必要了,如今沦为废人是她咎由自取。
“没什么好说的?我的好师尊,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