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悦没让场面僵了,咬着筷子问:“那,喝点儿什么?”
“回去还开车呢,不喝酒了吧。”佟西言说。
梁悦不赞同:“吃饭喝一点儿怕什么,你现在的酒量放倒一桌都没问题以为我不知道呀?咱们医院里就你们师徒俩是千杯不醉的海量。”
刑墨雷插了进来:“那要多亏梁院长栽培!”
这件事谁提起来刑墨雷都要咬牙切齿,没到行政上班的时候佟西言是“一杯倒”,给他一杯酒,不但能逗逗他可爱的另一面,还能享受一晚上他的温软美好,可自从代理院长到后来正式上任副院长职位的三五年内,他的酒量是飞速进步,全是喝出来的!还不让他知道,在外面吐干净了,上医院挂完点滴再回家!这笔陈年旧账,择期不如撞日,那就今天还了吧!
刑墨雷皮笑肉不笑,说:“既然院长你这么客气今天特意叫咱们喝酒,咱们再推辞就有点不识抬举了。”欠身叫服务员:“开瓶红的,再拿瓶五粮液,搬两箱啤酒搁那儿。”随手一指沙发边儿上。
梁悦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是一句话惹毛这头暴龙了,想想那几年确实也是把佟西言折磨了,赶紧的求饶赔罪:“刑伯伯,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哪儿喝得了啊。”
“能喝多少喝多少。”刑墨雷站起来,隔着桌子先给他满满到了一杯干红。
梁悦窘着脸转向佟西言:“我真喝不了。”
佟西言刚要开口,刑墨雷举着酒杯声音大了些:“嗨,你是一点儿面子不给喽?”
梁悦只好端了起来跟他碰杯,看着漂亮的宝石红在杯中荡漾,眼睛一闭,皱着眉头大口喝了。
刑墨雷就站着,看他喝完了,一仰头喝掉自己的,倾身又给他倒,佟西言赶紧拉他衣角,蒋良的手也适时盖住了梁悦的酒杯,一边抚着梁悦的背让他打了个酒嗝,一边示意让服务生换个小酒盅,靠着椅背对刑墨雷说:“咱们今天就是吃顿家常,你大人有大量,改日,我陪你喝个痛快。”
梁悦拿了个奶油刀切咬在嘴里,含糊笑说:“刑伯伯好人。”
刑墨雷一声冷哼,倒也坐下了不再为难。
梁悦给身旁的刑少驹倒酒,示意他吃菜,说:“有时候没见你了,忙什么呢?”
“你是深居简出,我呢四处奔波,见得到才怪呢。” 刑少驹把自己的醋碟子转到佟早早眼前,可对方当没看见,刑墨雷替他拿了下来,放在爱吃醋的小女儿跟前。
“又有大工程啊?”
“嗯,市博的重建,设计稿刚出来,有的忙了。”
佟西言说:“忙是好事。烟还是要少抽。”左右两边都是焦扑扑的烟熏味,他想忽视都不行。
刑少驹点头笑:“我就不该坐您旁边。”说着话,眼角不自主的瞟对面,进门开始佟早早就没抬过头,他拿她是越来越没有办法了。
蒋良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对佟西言说:“还真是越大越像你。”
佟西言无可奈何的笑,谁都料不到小时候那么闹腾的女儿,长到现在性格脾气都变了,跟他一样沉默寡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说她两句就只会憨笑以对,看着她,就好像看到念书时的自己。学校离龙泽园太远,平时她住在刑少驹那边,可她对她从小就特别亲的小哥也一样疏远起来,周末回家,两个人那客气起来简直到了见面要鞠躬的地步,他跟刑墨雷都怀疑是不是刚从小日本那儿进修了回来的。私底下一琢磨是不是两个人闹矛盾了,刑墨雷立刻就去拽儿子的领子来质问,刑少驹莫名其妙说没有啊,她都不太说话,脾气跟佟叔一样了,那么乖,想吵架都吵不起来啊。
佟西言于是找自家姑娘谈心,坐一半天,就见她埋头做作业那认真的样子,他自己也不是个会开导别人的人,结果就是什么都没谈就出来了。
也许是基因遗传吧,只要她很健康的在身边,作风端正学习认真,佟西言也就不再担心了。
他把酒瓶子递给女儿:“给蒋伯伯倒酒。”
佟早早疑惑的接了过去,倒完酒以后回头严肃的纠正她的父亲:“爸爸,是梁伯伯。”
梁悦憋不住,噗的一声笑。不去看蒋良的表情。
刑墨雷看着佟西言尴尬的样子,说:“她又没说错,跟你一样直来直去不好啊。”
佟西言忍不住怀疑女儿是故意的,明明告诉过她这其中的原委,她也不是个笨孩子啊。正想着,手机响了,离席去外面听,又是医院里的复合伤病人处理不好了要请院长。
佟西言说:“我这会儿走不开,你等等,我叫许主任过来。”
然后电话打给肝胆外科的许主任,好话说了一堆才说动人过去帮忙,挂了电话回到包厢,刑墨雷问:“谁的电话讲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