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游原心道:“这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病体恹恹,竟有这等内力。那矮胖子胖得跟球似的,轻功却高得出奇。江湖之大,当真无奇不有。不过他说什么‘纵横天下,未逢敌手’,却也当真好笑,我方才只用了五成功力跟你们玩,若是用上十成,你们早已输了。”
经过一番鏖战,鹿游原肚子里的酒虫又开始作祟,便从桌子上捧起一坛酒,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
矮胖子听了那瘦子的话,精神一抖擞,朗声笑道:“三弟说得不错,我们兄弟联手,怕过谁来?小子,你听清楚了,今天杀你的乃是秦氏三雄的秦园,来世若要报仇,可别找错了人。”
“秦圆?”鹿游原乐得笑出了声:“你看起来倒是真的挺圆的。那你这三弟想必叫秦瘦了?”
孟昙听到鹿游原妙语连珠,拐着弯骂对方禽兽,笑得捶起了桌子:“哎哟你这个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鹿游原朝孟昙微微一笑,道:“姑娘过奖。”
那瘦子捂着嘴咳了两声,道:“在下秦楼。”
鹿游原点点头道:“你看来倒确实像座高楼,可惜是随时要塌的那种。”
秦楼冷冷一笑,道:“但愿阁下的武功能像阁下的嘴巴一样犀利。”
鹿游原又喝了两口酒,道:“不愧是十年陈的女儿红,当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孟姑娘,待会儿帮我的酒葫芦满上。”他只品评酒,不接秦楼的话,言下之意,是根本不将两个对手放在眼里。他与人交手,向来是一分酒一分力气,酒喝得越多,打起来便越得劲,此时数斤酒下肚,便是多来几个人,他也不惧。
秦园眯着眼,捋了捋小胡子,道:“想喝酒,到阴曹地府再喝不迟。”
“哦?”鹿游原道:“我在树上喝过酒,在臭水沟里喝过酒,还在猪圈里和猪一起喝过酒,却还从来没去阴曹地府喝过,要是能和阎王爷喝上两杯,想必也是一桩快事,就不知他老人家酒量怎么样,不如两位成人之美,送我去见识见识如何?”
秦楼听鹿游原如此小觑自己,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哥,二哥受伤后正待滋补,不如就将此人的心挖出来给二哥炖汤怎么样?”秦园嘿嘿笑道:“不错不错,再放点鹿茸熊掌,这三样炖在一起,最是大补,二弟一定好得很快。”
“看你二人说得如此轻巧,一定没少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今日叫我遇上,岂能饶你!”鹿游原大怒,拎起酒葫芦攻向秦园,这一招带着十成的内力,凌厉无比。秦园身经百战,知晓其中利害,不敢硬接,展开独门轻功“雁过无痕”,窜上半空。
鹿游原抢攻秦园,乃是虚招,将他逼退之后,立即转攻秦楼,掷出酒葫芦攻其胸口,人跟在酒葫芦之后,一记武当长拳攻其面门。他料定秦楼只擅内力,不擅轻功,此招他必定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秦楼站在原地冷笑,双手突然暴长两尺,左手挡下了酒葫芦,右手瞬间攻到鹿游原面前,食指中指分戳鹿游原双眼。此乃暹罗东吁一带的古瑜伽之术,修炼精深者,四肢可在瞬息之间伸长一倍,不知内情的人,往往躲避不开。饶是鹿游原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这等招式,急忙将头侧开,虽躲开要害,却仍被戳中了额头,脑袋登时一阵晕眩。
秦园贴着屋顶飞了两圈,一见鹿游原被秦楼打中,登时举刀劈他头颅。鹿游原尚未站稳,酒葫芦又不在手,正想从腰间抽出软剑,却见斜刺里飞出了两个酒坛子,一个攻秦园面门,一个攻他手中的刀。秦园不得不中途收招,腾出手打碎两个酒坛子。
鹿游原得了喘息之机,疾退三步,将酒葫芦重新收回手中,朝孟昙道:“多谢姑娘相助。”孟昙嘻嘻笑道:“你帮我一回,我也帮你一回,这样可就两不相欠了,待会儿你可得照样付酒钱。”鹿游原哈哈大笑,道:“没问题,酒钱自然少不了。”
秦园见大好良机被孟昙破坏,火冒三丈,怒道:“臭娘们,坏我好事!老子见你是女流之辈,本想放你一马,但你自己找死,可就不能怪我了!”
“你这等渣滓也有脸看不起我们女子?看我不教训教训你!”孟昙生性泼辣,尤其憎恨男人瞧不起女子,当即摆出架势,就想冲上去与秦园交手。鹿游原伸手拦住孟昙:“孟姑娘稍安勿躁,且看我鹿游原的本事!”心里却想着:“你可不是他的对手,万一失手被他擒住,我可就受制于人了。”
孟昙看了鹿游原一眼,嘟了嘟嘴,道:“那行,交给你了,可别让我失望哟。”说完,在心里暗暗记下了鹿游原的名字。
鹿游原神色凛然,脚底一蹬,瞬间到了秦园面前,酒葫芦朝他面门砸下。秦园心头一惊,急忙侧身躲避,却迟了一步,被酒葫芦砸在左颊上,眼前一黑,向后摔了出去。这回鹿游原用了十成功力,身法快如鬼魅,秦园根本反应不过来。
秦楼见兄长负伤,左手暴长三尺,绕到鹿游原身后,抓他后脑勺。这回鹿游原早有防备,哈哈笑道:“禽兽老弟,莫非黔驴技穷了么?”左手一反,酒葫芦便绕到后背,扛开了秦楼的手,右手朝秦楼心口拍出一掌。
秦楼冷笑道:“阁下得意得也太早了点。”右手也挥出一掌,想与鹿游原来个硬碰硬。鹿游原却不等招式用老,展开梯云纵身法,绕到秦楼身后,酒葫芦击向他的后背。
秦楼暗道不好,在酒桌上一蹬,翻身跃到窗边,避开鹿游原的攻势。
鹿游原正是要将秦楼逼开,接着挥起酒葫芦朝秦园攻去。秦园对方才的那一击还心有余悸,不敢正面交手,连忙贴地而滚。鹿游原咄咄逼人,脚踩碎步,酒葫芦接二连三地攻出。
秦园四处乱滚,忽然大叫一声,坐起身来,开始呕吐。鹿游原手中酒葫芦去势不减,结结实实打在秦园胸口上,将其肋骨打断了七八根。他一个箭步抢上,并指连点秦园肩井、巨阙、海曲三个大穴。秦园穴道被封,呕吐物从胃里翻涌而上,却卡在喉咙里,恶心连连,想吐又吐不出来,当真有苦说不出。
原来,秦园在地上打滚的时候,脸部恰好滚到了庞独眼吐的那一滩污秽物上。任你武功再高,遇到这等恶心之物,都难以忍受。秦园登时坐起身,顾不得强敌在前,自己也吐了起来。
鹿游原解决了秦园,精神大振,抄起一坛酒,灌了两口,朝秦楼笑道:“禽兽老弟,咱俩再来叙叙旧!”
秦楼冷笑道:“谁要与你叙旧。”双手暴增三尺,右手攻向鹿游原,左手去抓孟昙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