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进来的那人,不是秦衡是谁?
在场所有男人都是严谨的黑色西装,他也不例外,但无疑他是穿得最好看的。三件套剪裁得体,勾勒出他精瘦健美的身材,黑白格的领带平整地压在马甲里面,外套口袋里露出一小截白色手帕,除了衬衫领口的领针和左手腕上的手表,没有多余的坠饰,却偏偏让人觉得好像从哪里在发光。
目光交汇的那一下,他隐约在朝她笑,但眉眼和嘴唇都没有动,仿佛那一下只是错觉。
和第一次在会议室里开会一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严肃气场。
“兴发电子什么时候换老板了?”后面有人问,“那个年轻人是谁啊?”
“好像有点儿眼熟似的,想不起来。”
“那不是秦董事长的公子吗?”
“开什么玩笑?”另一人说,“虽然秦氏这两年不怎么投资电子公司了,也不带这么瞎玩儿的吧?给个二世祖练手?”
“谁知道呢?早几年兴发也是行业巨头,不知道让这位太子爷这么一折腾,呵……”
郁暖听着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一个比一个说得难听,眉头皱得紧紧的。
兴发电子的座位在他们前面一桌,她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连后脑勺都比别人的好看,凭什么这么说他?哼。
“你们猜他们事先知道德国高层会出席竞标吗?没见他们带翻译啊,除了那位少东家全都是熟面孔。”许总经理叹了一声,“这群德国人也是的,既然要来,提前加个同传间就好了,是不是故意为难我们的?”
“谁知道呢。”另一个高管接着道,“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位秦氏的太子爷有多大把刷子。”
“有多大把刷子不知道,长得是真帅啊,比电视上那些白白嫩嫩的明星还好看,净招现在小姑娘喜欢的那种。”有人开玩笑,矛头甚至指向了郁暖,“咱陈总今天这不就带了个小姑娘么?小姑娘,你瞅瞅那位太子爷,顺眼不?”
“……”太顺了,顺心坎儿里去了。
她哪敢吱声,只干巴巴地笑了笑。
好在没多少时间让这些老头子们唠嗑,人齐了,竞标会就开始了。
参加的总共有十几家公司,用老总们的话说,除了兴发电子全都是走过场凑数的,不足为惧。但郁暖还是每一个都听得很认真,还拿小本本记着,那些方案都各有什么长处和漏洞。
陈衍转头看见她的笔记本,若有似无地牵了一下唇角。
江河集团是倒数第二个,郁暖即便做了充足的准备,临上场还是紧张了,从倒数第三个就开始手心冒冷汗。
陈衍低声对她说不用紧张,却还是缓解不了分毫。
在AR老板们用德语交头接耳的间隙,郁暖和江河集团一位年长的高管一起上了台。
他负责宣讲PPT,郁暖负责翻译。
心脏在胸腔里胡乱跳着,几乎要越过嗓子眼蹦出来,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鞠躬,然后朝在场的德国老板和各公司代表们露出得体的笑容。
坐在第三排的某个男人这时终于从方案里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温柔地攫住她。
他望着她弯起唇,点了点头。
就像一针强心剂钻入骨髓,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全身紧绷的肌肉顷刻间松懈。
接下来的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郁暖口语清晰流利,和那位高管配合默契,AR的老板们互相交涉时频频点头,表情是明显的赞许。
结束时,第一个抬手鼓掌的是秦衡。
郁暖看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藏在眸子深处,像暗夜里最远的那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