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哦?贵妃觉得是何人要害你?”皇帝不动声色。
&esp;&esp;佟贵妃觉得有望,越加委屈地望着他:“这包子是那司膳司的典膳所做,到底是不是她要害臣妾,臣妾也不知道。只是这当头臣妾卧病在床,李美人就揽下了所有事,臣妾也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情形。”
&esp;&esp;她在撇开自己,把所有的浑水都留给李美人一个人蹚。
&esp;&esp;佟贵妃进宫多少年了,皇帝又是最会洞察人心的,若是一个浮躁的后宫妃嫔他都看不透,又有什么本事去和前朝那些人精斗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以佟贵妃的性子,不去多管闲事已经是谢天谢地,哪有别人闹到她头上,她居然撒手不理,还让一个小小美人冲在自己前头的?
&esp;&esp;皇帝的表情慢慢地冷了下来。
&esp;&esp;他回过身去,踱步又走到桌边,看了眼那包子,问太医:“张太医,你说贵妃摄入的断肠散用量太少,所以没有大碍。那么按理说,既然有人想毒害贵妃,这用量应当也是有讲究的,是不是?”
&esp;&esp;张太医点头:“是。断肠散服入一定剂量,才会出现性命之忧,若是量太少,毒性过了也就好了,只是中毒之人会吃些苦头。”
&esp;&esp;皇帝点点头,伸手拿了只包子,拈在手里看了看,声色从容道:“那依你所见,若是佟贵妃将这盒包子全部吃下去,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esp;&esp;“这……”张太医顿了顿,“微臣不敢妄言。”
&esp;&esp;皇帝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朕也不知道,不如,让贵妃试试看?”
&esp;&esp;他转过身去,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床上的佟贵妃。
&esp;&esp;佟贵妃面色一变,不可置信地问:“皇,皇上?”
&esp;&esp;皇帝目不斜视地盯着她,说:“朕从前还不知道这天下有这么蠢的人,给人下毒下的是大剂量才能致死的药,结果偏偏只放一点点。明知贵妃一口气就是撑死了也吃不下八只包子,就那么几只,要不了你的命,却又费这么大力气去下毒。你说说,那人是不是想死得慌了,上赶着来找死?”
&esp;&esp;佟贵妃的心咚的一下沉入谷底,却还强装镇定:“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怀疑臣妾在栽赃嫁祸那宫女,自己给自己下毒?”
&esp;&esp;皇帝看她片刻,只说了句:“此事自有朕来查清楚。贵妃好生歇着就是,莫要操劳了。”
&esp;&esp;他转身就走。
&esp;&esp;“皇上,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佟贵妃气喘吁吁的样子倒还真有几分可怜,眼圈一红,落雨梨花地挣扎着要起身。
&esp;&esp;如意哭着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里拽着皇帝的衣袍:“皇上,您瞧瞧娘娘吧。娘娘这些日子思念您得紧,如今中了毒,还心心念念着您。您既然来了,就多待片刻吧,娘娘她满心满眼都是您,奴婢斗胆,冒死请您看看娘娘的一片苦心……”
&esp;&esp;皇帝满眼都是昭阳被人张嘴后的狼狈模样。他的后宫从来都好端端的,未曾出过什么下毒害人的幺蛾子,今儿忽然出了这事,还是夜深人静他已入睡时发生的。
&esp;&esp;昭阳明明在承恩公府办事的,为何会忽然做包子送来甘泉宫?
&esp;&esp;司膳司那么多人,会做羊眼包子的不止她一个,若非佟贵妃授意,又怎会越过那些个女官,只要昭阳一个典膳来做这事?
&esp;&esp;司膳司的人做吃食从来都是分工明确,不可能一人完成所有工序,这是祖制,也是铁律,为了严防宫人在吃食中动手脚。那么佟贵妃中了毒,为何不把与此事相关的所有宫人叫来,偏偏只让人去把昭阳一人给带来呢?
&esp;&esp;太多的蹊跷。
&esp;&esp;皇帝隐忍不发也只是因为哪怕心里明白这些疑点,但有的事情没有证据,他依然不想学这些人一样随随便便就把罪名给定死了。但如意一介宫女也敢拽着他的衣袍要他留下来,他去哪里,是她一个宫女说了算的?
&esp;&esp;他一脚踹开她,回过头来盯着床上的人,一字一句说:“贵妃放心,你的心意朕都明白。这事朕会查的个一清二楚,谁下的毒,朕保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esp;&esp;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留下一室寂静。
&esp;&esp;佟贵妃支着身子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下一刻,手一松,重新倒了下去。
&esp;&esp;张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走了,临走前说回去开药方子,时刻让医女熬药,送来甘泉宫,佟贵妃本来中毒就不严重,实在没什么大碍。
&esp;&esp;如意爬起来,擦擦眼泪来到床边,拉住佟贵妃的手:“主子,您别怕,您是贵妃,那宫女不过是个卑贱人。她斗不过您的,您无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