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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为什么…哈哈…”松苓把兔子拎起来,放在自己肚子上,仰头看向长离,“为什么丹穴山不见小兔子?”

长离也侧目过来看着他,唇边擒着一抹笑,松苓这样就像一倒挂的雪人,双唇微张,刚换的牙同那灰兔的一样,他道:“丹穴山上怎么会有小兔子,是拿去喂苍鹰?还是喂大鹏?”

松苓瞬间变了脸色,将怀中的兔子搂紧,仿佛下一瞬就会有猛禽飞来,将小兔子抓走。

“他们也吃小狐狸,”长离憋着笑,奋力做出一脸正色,接着吓他,“你见了他们可要躲好哦,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狐狸最好吃。”

思绪逐渐飘了回来,长离记得那日过后,松苓有数月不曾踏足丹穴山,他在涂山山腰围了一圈围栏,为了护着他的小兔子,甚至封上了一层结界,每日天不亮就去看他的兔子,披星而出,戴月而归,长离为此笑话他许久。

因着那几日的笑话,可怜的兔子成了松苓腹中餐。

那兔子还在装死。

水帘起了一阵骚动,长离回了神,见松苓又不知从哪弄来的荷叶,盛了一叶的泥回来。

这人身上脏透了,烟青袍袖上蹭着泥斑,被水浸透又经水帘,那泥色已然洇入宽袖,松苓一脚踩上毛席,留下几个脚印。

“你要在这烤?”长离跟在他身后,将那几个脚印清干净,“你鞋呢?”

“鞋湿了,扔瀑布边上,估计已经被水冲走了吧,”松苓放下荷叶,转身解了兔子,眸中精光显现,“那不重要,快来快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收拾这只兔子。”

“你真要在这儿烤?”

“不然呢?”松苓诧异回眸,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应当的事,“外头那么大雨,火都生不起来,那泥也是一冲就走,怎么烤?”

长离摇首叹息,大袖一挥闪过星芒,将那一架子书护住,“你也知道今天下雨啊,”他又抬走了矮桌,清空了石台,“等明儿晴了天,你想去山谷里也好悬崖边也好,哪里不必窝在这儿舒服?”

松苓拎着兔子往水帘走去,他放出利爪,借着湍急瀑布将兔子血放了个干净。他闻言一笑,说的好不经意:“明儿哪有机会啊。”

长离脚下一滞,险些将矮桌扔出去,桌案上笔山翻倒,墨染绢帛,污了字迹。

是啊,明儿这人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哪来的空档给他烤兔子。

他自知失言,心头一揪,缓步轻声放下桌案,偏头看向松苓,却见那人正给兔子拔毛,手头利索非常,似是半点不曾影响。可松苓越是这样,长离便越心揪。

“不是我刻意留你,”长离行至他身后,抬手揉了揉他的发,一如儿时,他温声道,“再多待两天,我替你…”

“不用劝我,”松苓头也不抬,只将那兔子拔的干净,“小时候我就从不听你话,现在也一样,我离开久了,淙舟跑了怎么办?你赔我情郎?”

声音是带着笑的,可脸上依旧是一副清冷模样。

愈发像淙舟,长离第一次见淙舟时那人便是这样的一张脸,不辩悲喜,拒人千里。

长离不再劝,只将松苓身上的水蒸干,发都凉透了,摸了他一手湿。

雨不停,瀑布激荡。

——

热浪在院中翻滚,烤的人心浮气躁,下人开了地井,堂屋中涌上一丝凉意,冷热纠缠,地井旁的青石砖上落了水汽,洇的石砖成了乌黑。

这家人像是懂一些风水方术,又像是不懂,也许是淙舟醒时不长,他从未见过谁家让小夫妇俩居于西南角,生阴泄阳,还碰上一个克夫的主,这是嫌自己儿子活的太长久。

不过西北正屋为主屋,方员外居于此也无可厚非,只是打今儿起为了他儿,怕是要腾出来。

淙舟跟着方员外去了主屋,门前放了一绢丝曲屏,绢丝薄透,隐约可见屋中床榻之上微隆的寝被,和坐于床边低声抽泣的老妇人。

卧榻上呼吸声粗重,即使未曾进屋也可闻得。

门旁又一小炉,温着一份汤药,那守着汤药的丫头也甚是丰腴,可见这方家家底颇厚,在这偏僻小城中也算得上大户。

方员外叹息一声,鬓边又顺下汗来,似是受了那悲切哭声熏染,方员外眼圈一红,也要落下泪来。

“你快起来,”方员外三两步走上前,将那老妇人扶到一旁,“这位是嵛山的仙君,专为澄儿来的,你莫要哭,先给仙君让个地方。”

老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快要站不住,紧抓着方员外的胳膊,将半身重量倾过去才堪堪站稳。她擦干眼泪,撑着身子微微福身:“有劳仙君,多谢仙君,”她心中骤然欣喜,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仙君肯救我儿一命,无论如何,我都当于城外观中供奉一长明灯,日夜为仙君祈福。”

“本是我本分,”淙舟听着那声“嵛山”微微蹙了一下眉,“夫人无需挂怀,我本山野之人,实在不需供奉长明灯。”

“那仙君…”这方家人像是惯做生意,方夫人闻言堆起愁容,仙君什么都不求,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淙舟知晓方夫人担忧,为抚人心,淙舟向着方员外颔首笑了笑,他道:“夫人放心,令郎之事我担在心上,不知员外可方便,赠我两只野兔。”

嗯?野兔?方员外才着人去准备百两黄金,谁承想这仙君竟只要两只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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