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上大衣吧,别感冒喽,”玲珑看了他一眼,“今天是体验课,人多,需要的花也多,等正式班开起来了,就不需要准备这么多花了。”
钟臻无谓地笑,面色略白,后背早就渗出一层汗,“我知道,不过到时候需要的花材也更精细了,成本还是很难降下来……”
“所以呀,定价是关键,”玲珑应和,“不用担心太贵了会流失学员,好多人也想要更精致的体验呢。到时候下了课,他们拍拍照,发发朋友圈,慢慢也就把人气带起来了。”
“是啊。”钟臻闷闷搭腔。他心里还有许多顾虑,不敢分享出来,怕玲珑跟着烦恼。
搬完了花,玲珑也将店面打扫得差不多了,开始准备欢迎饮料。
钟臻靠在柜台,平复着剧烈运动后的呼吸,顺手拿起报名表来看。
体验课一共有一百八十多人报名,可最终回复信息并支付体验费用的只有33人,一个礼拜过去,最终确认能来的学员只剩25人。
为了保证学员的插花体验,这25个人又被分作两班,本周五是第一个班,下周五是第二个班。也就是说,起码还要等上半个月,他才能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留在他的插花课里学习。
也有极大可能,这个尝试最终会沦为一桩赔本买卖,像把大捆钞票往水里抛,他的回报只有咕嘟咕嘟浮上水面的几个气泡。
钟臻轻叹,感觉头疼,抬手揭过一页,来到了报名表的第二页。
一个名字赫然跳入他的视线。
阳言秋。
阴魂不散。
他蹙着眉,十分希望在昨晚的不愉快之后,这人能有些自知之明,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钟臻得过抑郁症!”
这句话说给商旻深听也同样说给他听。
阳言秋在提醒他,像他这样的人,仿佛一颗定时炸弹,一个烫手山芋,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垂青。
昨晚他几次三番地想要抬头,想观察商旻深的神情,想从他的神色中琢磨出他的心绪。
可是很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这句话像是一道符咒,劈天盖地地降落,挤压着他的背脊,让他紧张,窒息,失去思考,动弹不得。
得过抑郁症的人就不配得到爱吗?
抑郁症又算什么东西?
我分明已经战胜过它!
意识到的时候,圆珠笔已经快要将纸刺破,那面目可憎的三个字也被重重的墨水掩盖,淹没在深蓝色的墨汁里。
淹死你才好!
钟臻赌气地将本子摔在桌上,走去工作台继续准备。
将茶点在桌上摆好,玲珑观察着他,笑呵呵地问:“你和你们家那个,什么情况啊?”
“啊?”钟臻愕然。
“怎么突然来了,以前不都忙着上班吗,今天这是怎么了?”玲珑凑上去,从钟臻身旁的水桶里摘出几只玫瑰,和他一起剪掉花刺,“你跟我说说呗,我都好奇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