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眼神示意他拎着的味多美纸袋。
“运气好的话这是你下午茶,运气不好的话,”张永钧笑得意味深长,“好歹我们不用饿着肚子回家。”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精神报复!我趁他低头换拖鞋,使劲朝他挥了挥炒勺,然后一溜烟跑回厨房。
“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某人跟进来问。
“我一定让你收回刚才那句话,一定。”我刺啦一下倒肉进锅,示威似地乒乒乓乓煸炒起来,不一会儿肉开始出油,我起出肉丁,倒进配好的酱料,中火再煸片刻,将肉回锅,搅匀了转小火让它自个儿咕嘟,这才有机会转头看他。果然张永钧一来就没橙橙动手的份儿,我翻炒炸酱的功夫他已经开始擦黄瓜丝,一边擦还一边饶有兴致地问,“你不南方人么,都有啥秘诀,说来听听?”
“咳咳,这个秘诀嘛……”我干笑,“就是肥肉比瘦肉多,瘦肉比炸酱多!”
张永钧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笑得差点擦着自己手。
“本来啊,饭馆里的炸酱面为啥不如家里的,店家舍不得放肉嘛,还有酱也是,我可是特意买的六必居的黄酱,天源的甜面酱,二比一搭配刚好,油呢先用大料熬出味儿再放肉,炸好的酱上油下酱,层次分明,不干不稀,甜咸适中……”
张永钧只剩频频点头洗耳恭听的份,要我说这公子哥儿肯定也是会吃不会做的主儿,虽然按他说法“我在美国也自己做饭来着”,那能一样么,也就西红柿炒鸡蛋鸡蛋炒西红柿换着吃吧……
“去把冰箱里那兜荔枝拿出来。”
张永钧像是没听到,站着没动,不,他应该听到了,我眼角余光瞄见他抬头朝我看了一眼。
就是这涵义复杂的一眼,我突然意识到我刚才说了什么。
“苏湛,去把冰箱里那兜荔枝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应该都看过李安大作《喜宴》吧,一部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的片子……虽然大家都说结局很圆满,但……摈除同性恋的迷雾,到底是三个人的旅程,又能走多远呢……
敲上腿毛二字的时候作者心里十分不安……如果看官觉得不舒服请告诉我……
☆、一碗面条
刹那间过往的一幕幕一句句潮涌覆岸,我支使他的,他支使我的,我们挥着平底锅像红太狼和灰太狼那样打架的记忆,统统宣泄而出,毫不留情地掩盖了原已四溢的肉酱浓香。
只剩那么一点咸鲜余味还残留在厨房一角,也许那是因为我这个纯种南方人不会做炸酱面,一套功夫都是苏湛偷师苏妈妈再传艺给我,我有厨艺天分,两个月时间练得炉火纯青,那一碗炸酱面的醇香便在回忆里挥之不去,经久不衰。
如果我化解尴尬的技术也那么纯熟,就好了。
“那啥,”还是张永钧先解围,“对着一个帅哥喊另一个帅哥的名字挺伤人啊。”
我扑哧一笑,迅速接话,“那咋办,待会儿我对着另一个帅哥喊你名字好了。”
“哦?谁?”他挑了挑眉,我眨了眨眼,“铁甲钢拳男主角,特帅,特会跳舞,一点儿不辱没你,我电脑桌面就是他……”
哪知道张永钧回头就朝客厅喊,“橙橙,把Michel电脑拿过来我看看。”
何稚橙颠颠儿捧来我电脑,可怜我还没有锁屏的习惯,于是我亲眼见着他擦着萝卜丝的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桌面是铁甲钢拳剧照没错,一个叫Atom的机器人,一个叫Max的10岁男孩,披着秋日午后的阳光大跳街舞,张永钧目光如炬地来回扫了两眼,回头问我,“你打算对着哪一个叫我?……”
大概是我呵呵的表情太怨怼,张永钧吃第一口面的时候十分小心,生怕我给他加料,吃到三口以后才开始据案大嚼。相比之下橙橙就大方得多,一不算卡路里二不喊“好罪恶”,一大海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吃完摸着肚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消食儿,“下次一定要叫上继庭,她也嚷了好久好吃的老北京炸酱面越来越难找……”
我躲在一边噤若寒蝉,开玩笑,张永钧是有股份的,加上俞继庭,再把私募投资代表请过来,完全可以在米开朗家开董事会了好吗……回头见张永钧还在吃他的第二碗,我忍不住友情提醒,“张总,我貌似只欠您一顿是吧……”
跟他混久了,私人场合我都直呼其名也不用敬称,这么一叫他不由认真打量了我一圈,“Michel,市场部现在缺总监,你要不要考虑兼个职?”
“啊?”有没有搞错,苏湛在McBello的经验能胜任市场部,我可不行,“现在的活儿已经做不完了!不去不去……”
“那么,”他继续哧溜哧溜吸面条,“你就再多请几顿吧。”
张永钧,你这人一向公私分明,处事端方,但为了橙橙居然利用职务之便大占便宜,实在是太重色轻友,不,重色轻下属,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我正挂着僵直笑容腹诽老板,客厅角落里橙橙忽然爆出一声尖叫,“Michel!你这儿有虹吸壶!还有磨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