慊人不知道的是,其实莲二和贞治根本分辨不出他说的开场白是对是错。他们两个都还是初学者,按理说,四、五个月的初学者们也就会挥挥拍打打直球什么的,他们两人因为总是习惯把事情做到最好,所以比其他初学者要出色太多,已经可以进行一些练习性质的比赛了。但无论他们再怎么厉害,无论他们以后会在网球这条路上取得多大的成绩,他们现在也还只是初学者而已,从未进行过正式的比赛,也没有什么资料会对裁判的开场白做什么详细的规范,自然,他们也就不知道慊人所说是对是错。
其实,他们需要的,也只是这么一个形式而已。慊人话音刚落,贞治便将手中那黄色的小球高高地抛了起来,等到它稍稍降落一些,就举起球拍用力地击打了一下,球瞬时向对面莲二的半场飞去。莲二也噌的一下蹿了上去,将球用力地打回去,两人开始不断地寻找对方的破绽,尝试将数据分析运用到实践中去。这个将会陪伴二人以后十几年的网球生活的数据网球法,现在,也不过是由莲二提出二人试验的一个尚未成熟的网球打法而已。
看到这么一场在专业者眼中形同儿戏的网球练习赛,慊人的心情,比想象中的还要激动。运动的感觉,肆意奔跑的畅快,汗水划过脖颈的滋味……这些体验,是慊人从未了解甚至尝试的。他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负担哪怕仅是一点点的运动强度,无论是在连多走两步路都会心悸不止的前世,还是在神力消耗过度身体脆弱不堪的今生,运动,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天大的奢侈,是无法触碰的存在。
只是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内心,还是渴望像普通人一样,活得鲜活明亮的。是的,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特别憎恨那个如同囚笼一般的所谓永恒的约定。假如他是像初代神祗一样被那样深爱着的话,或许他是可以忍受那种身体上遭受无尽苦痛的生活的,只是他没有得到那样深厚的爱,所以,也不能不抱怨给他带来痛苦的人们。
可是,即使渴望,又有什么用呢?他,永远都不可能过那样的生活的。所以,不去渴望,就可以了吧?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也就没有绝望。
就在慊人陷入沉思的这段时间里,莲二和贞治的比赛已经进入了尾声。倒不是说他们两人的实力相差很大,相反的,他们两人可以用“势均力敌”来形容,而放在平时,两人的比赛最起码也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分出个胜负来。只是今天,在球场里的三个人,明显的,心思都没有完全放在球赛上面。
慊人还好,只是略略走神了一下,可真正在打比赛的两个人居然破天荒头一回,估计也是最后一回地在思索着别的事情。莲二自不用说,是在思考为什么看上去很正常的贞治会拥有那么明显的属于灵力者的标志,那么贞治呢?他不是已经决定自己承担所有了吗?怎么又会陷入深思呢?
原因无他,就在正向柳家大门缓缓驶来的轿车中。而这辆轿车,正是早上真言爸爸开到草摩家去接两位老人和两位老祖宗的那辆。
贞治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他的灵力确实比莲二强上不少,可以察觉到整间房子的情况,而正是他的这份强大的力量,带走了他的冷静,与镇定。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个那么强大的灵魂在这附近?不,不对,是两个。不是鬼魂,不是怨灵,从没有存在于任何资料中的……难道,这里竟然产生了一种全新的灵魂体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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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神秘的家族
“贞治?贞治?”恍惚间,贞治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正在靠近自己;抬眼望去;原来不知何时,莲二已收起了他的球拍;钻过球网向自己这边走来;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关心。“贞治;你果然还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吧?要不怎么今天老是走神呢?”
不舒服?贞治苦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的;可是没有人比自己更加清楚了,自己的心;早就不如从前那样平静了。因为他深知;曾经那种平淡、简单、快乐、纯粹的生活,已经随着自己力量的增长而逐渐消失了。“……没什么;不要紧的。”是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贞治试图这样说服自己,却发现这些原本十分能激励人心的话,对于此时此刻的他而言,却是一点帮助都没有。“莲二,抱歉了,今天不在状态呢,就不打了吧?”
比起比赛,莲二显然更加在乎自己的好朋友。此时听见贞治这样说,莲二只略略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之后便开始对着贞治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那种万分纠结的样子,全都落入了慊人的眼中。
其实莲二会有这件事这么大的反应,也是慊人没有预料到的。慊人并不知道贞治身怀星辉之瞳的力量,也自然没有想到自家哥哥竟然会在无意中发现乾贞治君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慊人之所以会如此关注乾贞治君,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他的姓氏。
那个传说中最强的灵力者家族,据说能掌管乾坤轮回的神秘家族,也是……早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家族。
这叫慊人怎么能不好奇呢?更何况,如果乾贞治君真是那个家族遗留在外的最后的血脉的话,那么他自己,他的家人们,他的朋友,就都会陷入麻烦之中的。试想想,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却身怀强大到足以插手轮回之事的灵力,既有强大的力量在前方召唤你,又无危险的保护者在一旁伺机而动,可以说,这份力量简直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免费、不需回报。这么一件对不良分子充满吸引力的事情,却是乾贞治君不幸的源头。
从裁判席往下看去,慊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竟然还在球场里相对无言。一个在纠结该如何开口询问有关贞治的奇怪双眼的问题,另一个则是似乎察觉到了莲二的异样,有些不安的同时也为把最好的朋友拖下水的事情懊恼不已。敏锐地了解了乾贞治君的心思,饶是自觉比较冷心冷情的慊人,也不得不为莲二和贞治之间的深厚友情而动容。
说真的,慊人原本是打算不插手这件事的,甚至可以说,他是有些厌恶乾贞治君的,在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今天乾贞治君一来,就一副有话要和莲二说的模样,那种似乎将把朋友拉入危险事件一事当作理所当然的态度,深深地刺激到了慊人想要好好保护家人们的心情。那时他还在想,如果乾贞治真的敢把他的无理请求毫不犹豫地说出口的话,那么即使是逼迫哥哥,也一定要让自家哥哥和这种人断绝来往。如果只需要做一些让哥哥讨厌他的事,就能达到保护哥哥的目的的话,那么对于慊人这个骄傲的神祗来说,这个代价,他还是能承担的。
只是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了。等到他们两人站到球场上,慊人才发现情况已经彻底逆转过来了。乾贞治君不再看着哥哥欲言又止,似乎是不想再把朋友拉下水了,接收到这种心情的慊人,对贞治稍稍有些改观。而真正让慊人动了帮助贞治的念头的原因,还是莲二对贞治超乎寻常的重视。既然是自家哥哥想要做的事情,那么,就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了。
在脑海中稍稍梳理了一下整件事情的走向,慊人出声打散了场中那种诡异的沉默气氛:“哥哥,抱我下来吧。”慊人的话唤醒了纠结中的莲二,莲二先是懊恼了一下自己竟然忘记了还在裁判席上没法自己下来的慊人的事情,就轻轻地抱起慊人下了裁判席,并在慊人的耳边轻声地道着歉:“对不起啊慊人,哥哥下次不会了。”慊人也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回到地面上,慊人示意哥哥留在原地,自己朝着贞治所在的位置缓缓走了过去。
再次看见慊人,贞治才惊觉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强大的灵魂。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察觉到慊人的灵魂竟是如此地强大呢?甚至,已经强过了正在靠近的那两个灵魂。不自觉的,贞治隐隐对向自己走来的慊人产生了强烈的戒备之心。
只是今天果然是对贞治君来说诸事不宜的日子,毫无疑问的,对上咱家强大的当家神祗大人,贞治小同学又要悲剧掉了。
停在距离乾贞治君大概五步远的地方,慊人感觉到了贞治对自己的戒备,深感贞治君敏锐的同时,慊人也生起了一点点恶作剧的心思。“乾贞治?”不等贞治询问,慊人又接连问道:“属于那个‘乾家’的乾贞治?”“拥有强大灵力的乾贞治??”“胆敢靠近我哥哥的乾贞治???”
故意一步一步地逼近贞治,慊人发现自家哥哥已经愣在了原地,好像是被自己砸出的一个接一个的惊天大雷给吓到了,反倒是面前最应该害怕的贞治君,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便强迫自己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你到底是谁?想对我怎么样?”只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少女被怪蜀黍绑架的时候说的?
咳咳……虽然乾贞治君说的话我们听起来十分地有歧义,但现在尚未发展成日后那个为了数据不惜猥琐的奇怪青年的少年乾贞治君,和原本就纯洁的莲二慊人二人,都没有发现这句话的不对劲之处。慊人听见这话立马笑了起来,“阿拉?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