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封县令一叠连声的答应着,很快,昨天的那个老婆子就被带入园子,黛玉依然坐在屏风后面,手中玩着手帕子,轻轻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小妇人……夫家姓朱,娘家姓苟。”苟氏昨天被带入大牢,吓得一夜也没有敢睡下,如今陡然被提审,心中惧怕之极。
“你真是那个朱杏的母亲?”林黛玉好奇的问道,如果她真是朱杏的母亲,还真是该死,纵然儿子做这样的事情,不但不劝阻,反而帮着。
“是……是的!”苟氏跪在地上簌簌发抖,比她那个儿子更加不如,明显的胆小之际。
林黛玉摇头,慈母多败儿,果然是一点不错,当即又道:“你既然是朱杏的母亲,他行如此卑鄙下流之事,你不但不劝阻,反而帮着,该当何罪?”
那苟氏被她一吓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姐开恩,都是小妇人的错,要打要杀,求小姐就责罚小妇人一人吧。”
林黛玉呆了呆,原本她隔着半透明的屏风,看那老婆子胆小之极,不料一旦牵涉到儿子,她居然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果然不是普通的护短。
“大胆叼妇,还敢嘴硬,来人,给我上拶指,好生夹着问话。”封县令怒道。
“大人饶命啊……”那苟氏一听要上拶指,顿时就吓得面如土色,趴在地上磕头不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开了,“小妇人一家都靠着小妇人给人家刺绣过活,大人要打就是,可前往不能伤了小妇人的手指……”
屏风后,紫鹃实在是看不下去,正欲说话,却看到黛玉正用手帕子掩口而笑,不禁低声问道:“姑娘笑什么?”
“这老婆子也够好玩的。”林黛玉低声道,眼见有两个差役进来要拉苟氏,当即忙道:“封大人且慢动刑,容我问她两句。”
“是是是!”封县令忙着换过一张嘴脸,连连奉承着。
“苟氏,我来问你!”黛玉冷笑道,“你说,你家的生活都着落在你的一双手上,所以你的手绝对不能伤了,对不?”
“是是……还请小姐慈悲,小妇人知道得罪了小姐,还请小姐打小妇人板子吧。”苟氏磕头道。
“哦?”林黛玉不禁暗笑不已,口中却问道,“你应该知道,衙门的板子可不是好挨的,那得去衣,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够打板子,我看还是用拶指吧。如果你真伤了手,不是还有你儿子朱杏吗?你不是要替他抗下所有的罪行,既然如此,你伤了手,他养你也是天经地义。”
苟氏听得林黛玉一番话,顿时就软软的瘫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道:“我那儿……从小只知道好吃懒做,哪里知道养家糊口的艰辛?可怜他父亲死得早,我一个女人,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未免溺爱了一点,小姐,你就发发慈悲,不要动拶指,还是打小妇人板子吧。”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吃准了我不会砍了你的脑袋啊?”林黛玉有点诧异,这苟氏表面上看着似乎胆小怕事得很,但至少有一点她却是吃准了她,就是她不会真的为难他们母子,早晚会放人,所以,她坚持不能伤了手指,否则,性命都不保,还有一双手做什么?
“我们不过是敲诈几个银钱,并无大恶,而且既然是小姐审理,自然不会立案上报朝廷,自然是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就是打我一顿了事,又怎么会要了小妇人的脑袋?”苟氏磕头道。
“哦?”林黛玉不禁对这老婆子刮目相看,又问道,“你家里原本是做什么的?”
“回小姐的话,小妇人夫家原本开了一家绣坊,不过现在……”说到这里,苟氏只有叹气的份。
封县令大概是早就把苟氏家的底细摸清楚了,忙着笑道:“回禀姑娘,这苟氏男人死得早,仅仅留下了一个儿子,就是朱杏,朱杏很不是东西,只知道喝酒赌钱,没几年的时间,把好好的一家绣坊都抵押给了人家,如今苟氏给人家刺绣,勉强挣几个钱,可是也不够朱杏喝酒赌钱的,所以常常纠结一帮地痞做无赖下流勾当。”
“原来如此,刺绣的,不知道手艺如何啊?”林黛玉慵懒的问道。
“小妇人本是苏州人士,自信刺绣手艺还过得去。”苟氏忙着有磕头道。
“嗯,那好,封县令,你先带她下去,我花一些花样,她要是绣得出来,我就饶了她,要是绣不出来,那怨不得我,两罪并罚。”林黛玉冷笑道。
“多谢小姐。”苟氏听得黛玉的话中之意只要能够绣出她要的花样,就放了她,顿时大喜,她本是苏州人士,本来就生于刺绣之乡,几乎是从会拿筷子开始就拿针学刺绣,这么年的经历下来,什么样的花样没有见过,还怕绣不了?
林黛玉点头,示意封县令着人带苟氏出去,转身走入房内,雪雁不解的问道:“姑娘要绣什么花样,让我绣就是了,为什么要找那个老婆子?”
“你?”林黛玉轻轻的捏了一下雪雁挺翘的小鼻子,轻笑道,“你也是姑苏女孩子,绣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没得话说的,只是你绣的玩意儿,给我使用就成了,那个老婆子要是真的能够绣出我要的花样,将来我要卖钱的,我可得给你们两挣点嫁妆,否则,别说我这做主子的刻薄了你们。”
雪雁和紫鹃顿时都满脸通红,紫鹃羞笑道:“姑娘就会打趣我们。”心中却是一动,难道说,姑娘将来出阁,不要她们两跟过去?
林黛玉本是随口一说,却没有想到紫鹃多心,自取过纸笔,开始在纸上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