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吃完饭到现在,胤修文已经在沙发上换了好几个姿势,他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当然真正不舒服的地方在他的体内。
他不时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一眼院子的大门处,他真希望方其朗的身影能马上出现在那里。
虽然对方叮嘱过自己可以随时打电话通知他,可是胤修文并不是那种不知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方其朗对工作的热爱,远远胜过爱自己。当然,胤修文也并不会因此怨恨方其朗,一个alpha喜欢工作不算什么坏事,总比对方喜欢去夜店好。
心情逐渐烦躁的胤修文随手换了个台,电视里正在播出的新闻谈话类节目引起了他的兴趣。
“根据平宁警署勘验的报告结果,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一周前在白海公寓离世的单身Omega死于抑制剂的不当使用,这也是平宁城今年来第四起Omega因为抑制剂不当使用问题而发生的不幸事件。柏教授,众所周知,未被标记的Omega、或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及时得到标记的已婚Omega都需要依靠抑制剂来度过敏感期,抑制剂几乎成了Omega们不可或缺的重要药品。当年方其正政府为了有效地控制Omega,禁止任何人贩卖与使用抑制剂。而现在,我听说国会正在就一项关于Omega抑制剂使用法令的修改提案进行讨论与审议,您是否认为这项修改提案有可能会限制到Omega的合法权益呢?以及政府对抑制剂到底该如何管理,才能满足不同Omega的需要?”一脸严肃的主持人双手紧扣,仿佛Omega的抑制剂问题马上就要引发第三次平权革命战争。
坐在他旁边的一名老人推了推眼镜,不慌不忙地说道:“Omega的生理特性就决定了他们在不能及时得到alpha信息素时会丧失理智,失去判断能力……这个时候抑制剂可以代替alpha信息素作为第二安慰剂平稳他们的身心。平权革命以来,饱受压迫的Omega们一直都在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许多Omega宁可使用抑制剂维持身心健康,也不愿意与alpha进行结合获得标记。我认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而不在于抑制剂该如何使用。Omega对自由的畸形渴望,让他们忽视了自己的本性,也忽视了人类本身的意义。想要阻止滥用抑制剂,我认为必须让Omega们更具社会责任感,在能够被alpha标记的时候,就不应该错过这样的机会。当然,国会也应该立法保障Omega婚后的合法被标记权,而不是让他们在被alpha标记之后还要依赖抑制剂。”
老人的话音刚落,胤修文毫不意外地看到主持人顿时脸色铁青,或许对方也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敢在节目上说出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来,新共和国建立之后,Omega的自由,是这个星球上绝对不可触碰的高压线。任何想要“打压”Omega自由的言行,都会受到舆论的一致谴责,甚至还会因此遭到民众的抵制,共和国的第四任总统之所以引咎辞职,不就是因为他一手提拔的幕僚长说错了话吗?
在特星,能够显出老态的人一般年龄都在一百五十岁以上,胤修文猜想这位姓柏的教授或许正是当年平权革命的经历者,说不定对方当初就支持方其正关于Omega必须承担繁育责任的魔鬼言论。
不过对方有一点说得对,国会是该立法保障一下Omega的被标记权了,像这样在敏感期等待还在工作的alpha回家,真是太难熬了。
“呃,我们现在插播一条广告……稍后回来。”
主持人脸上的职业微笑逐渐僵硬,他大概已经猜到今晚过后他们这个节目将要遭受怎样的狂风暴雨。
不知何时起,特星的谈话类节目已经成为了各方势力暗中较劲的舞台,正因为敏感期而浑身不适的胤修文可不想看他们狗
咬狗,他切换了一个频道,又开始看起了不用费脑子的娱乐类节目。
不知道是电视节目太过无聊,还是因为身体从早上开始就持续发热的缘故,躺在沙发上的胤修文感到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昏沉了。
“其朗,你怎么还不回来……”胤修文软绵绵地蜷在了沙发上,他无力地睁着双眼,手臂横搭在滚烫的额头上,后颈处的腺体一阵阵地开始抽痛,而他的喉咙此时已经干得要命,他想要喝水,更想要被alpha亲吻。
手机就放在茶几上,胤修文伸手就能拿到,甚至他不用伸手,只需要智能语音控制,也能拨号呼叫方其朗。
但是最后,胤修文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他还能忍,所以不需要让丈夫感到困扰,对方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就在这里停车吧。”在车后座小憩的方其朗忽然睁开了双眼,叫住了司机。
“方先生,还没到家呢。这么晚了,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韩啸是方其朗聘用的专职司机,这名平日里沉默寡言,长得有几分凶恶的alpha,一直以来任劳任怨地为对方提供接送服务。
“不必了。这里离我家很近,要不了半个小时我就能走回去。”因为酒会上的风波,方其朗的心情比早上知道要去参加Omega聚会时还要糟糕,他原以为通过努力,自己已经在国会站稳了脚跟,也获得了其他党派人士应有的尊敬,可没想到还是有徐动这样的家伙敢赤裸裸地羞辱自己。或许……国会里不少人都是像徐动那样看自己的,只不过区别在于,聪明的人不会像徐动这个蠢货那样直接跳出来往自己心口捅刀,他们也准备了刀,只是打算从背后捅自己。
那就试试吧,方家的人,从不轻易服输。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方其朗的情绪莫名地有些高昂。
汽车停在了路边,方其朗刚要打开车门下去,司机韩啸支支吾吾地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