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贤弟,你也同意不言理财者,决不能平治天下?”
“当然。”康宁知道这是李贽的重要主张之一,当然要予以坚定支持,笑道,“腐儒空谈不言利,其实,早就已经把‘利’字,牢牢地锁在了自家的箱笼之中。”
“哈哈……”柴寅宾笑着坐下,继续道,“子明先生曾说,提倡言利着,如果不知道为何言利,如何言利,那也是跟坐而论道的空谈者没啥区别,充其量,五十步笑百步耳。”
康宁一听这话,不由好奇道:“子明先生的意思,言利是要为何言利?又该如何言利?”
“言利嘛,自然应该是为国牟利,为民谋利。”
康宁是看惯了穿越小说的人,这样的观点,还不能让他感到惊讶。但是接下来柴寅宾的话,直接把他吓倒了。
“至于如何言利嘛,我看,北宋介甫相公的种种举措,都可略作改动,推行天下。”
“啊!”康宁惊讶出声。介甫相公,那不是王安石吗?
他可是一个极具历史争议的人物。后世有学者认为他是北宋灭亡的罪魁祸首,而列宁却给他送上了“十一世纪最伟大改革者”的殊荣。
他的种种改革举措,在当时受到了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人士的猛烈反击。但是旧党上台之后,相互内斗不断,就连大文豪苏轼都不能幸免。元佑党争也算是奏响了北宋党争的第一章。至于序曲,当然是在他们攻击王安石的时候就已经奏响了。
党争的乐章就是王朝的丧钟,东汉如此,盛唐如此,北宋难道能够幸免吗?当然不能!既然北宋不能,难道明朝就能吗?
已经有明显党争迹象的大明朝,竟然还有人想做王安石当年做过的事情,石子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难道是因为党争早就无法避免,所以索性大刀阔斧的进行自己认为可行的改革?这怎么看都有一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柴大人,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子明先生的想法?”
柴寅宾知道他会惊奇,却故意要摆出一副超越俗人的架势,那表情分明在告诉康宁,就算整个世界都与他们为敌,他们也不会在乎。
“自然是子明先生和我都有的意见。其实,已经有很多人支持我们的想法。我现在就想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介甫相公的熙宁变法又要在天下推广,安世贤弟能否助我们一臂之力。”
康宁笑而不语。他对石子明的改革雄心非常赞赏,但是对改革的前景却并不看好。看来这位穿越者是一位改良主义分子,但是大明朝,真的能够忍受他们的手术带来的疼痛吗?
未必!
不过康宁给出的答案却不是心中所想。他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属于自己的承诺:“如果将来真有那么一天,康某愿效死力。”
“好!”柴寅宾非常赞赏的说道,“介时,贤弟可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
“自不会忘。”
就在柴寅宾认为给他们的石党拉拢了一个重要潜力股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喊叫之声。
康宁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只是多了个意外地看客柴寅宾而已。
“怎么回事?”柴寅宾立刻站起身来冲了出去,康宁也摆出一副慌张的样子,立刻就跟了出去。
驿站的厅堂之中,几个人手握钢刀,已经将在场的众人制服。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被康宁用秽土转生之术复活的孙大炮和尹传章,还有被他们从大牢之中救出来的胡三麻子。
当康宁和柴寅宾来到大堂的时候,康宁故意一个哆嗦,显示出几位害怕的神情。
察觉到他这一变化的柴寅宾立刻问道:“贤弟,你怎么了?”
“是他。”康宁哆嗦着手指,略带语无伦次的说道,“那人就是不久前被杨总兵缉拿的土匪头目胡三麻子。”
“啊!”谈以训也惊讶道,“原来他就是那天被劫狱救走的那个胡三麻子。那想来旁边的几人,就是他的同党了。”
“兔崽子!”那边胡三麻子也已经看到了康宁,想起那日他被抓住的时候,被康宁抽过脸,还被元方用臭鞋塞过嘴,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时候,柴寅宾和康宁的随从手下也都赶了过来。胡三麻子一看这个阵势,当即也有点担心能否打得过对方。
身为即将上任的父母官,柴寅宾自然不会纵容强人在自己的治下为非作歹,于是他立刻喝令左右,要冲上去拿下此人。
随从虽然知道对方是江洋大盗,但是也不敢违背东主的意思,于是试探性的展开了进攻。
已经有过很多场打劫经验的胡三麻子,一看对手就有些胆怯,他索性冲上去来个狮子搏兔,先打散对手的士气再说。
于是他一个箭步冲了冲去,挥刀救砍翻了一人。
柴寅宾和他的几名手下都被吓了一跳,想不到这厮竟然如此悍勇。
胡三麻子看到他们恐惧的眼神,当下心中大定,知道自己刚才出手已经达到了想要的目的。
“哼哼,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也敢在我面前造次。今天不留下身上银钱,休想离开这里。”
孙大炮也在后面帮腔道:“我等只为了要写盘缠,不无意为难各位。还请行个方便,毕竟这世道已经越来越乱了。”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直给人一种可以破财免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