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说罢,又拿干净的巾子,把明月被雨水沁湿的裙摆压了压。
两人都没理会谢欢。
大人们去了后边给家中小辈点灯,小娘子们聚在这不便玩闹,一会便无事可做了,外头倾盆大雨又无处可去,只得龟缩在此。
厢房不大,塞了一二十人,很快就发起闷来。过了一会夫人们回来,屋里几乎要热起来。
明月同橘如坐在靠门的位处,同几个小娘子翻花绳,人多,玩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正玩着,门前来了个老仆,笑眯眯地给几个娘子请安。
明月认出这是赵家的奴仆,不由向明淑看去。
明淑低声道:“我同婶婶讲了,赵崇山在外边等我呢,我下午同他吃了膳再回去。”
明月笑着点头,把自家的婆子点了几个跟着,嘱咐道:“注意这大雨下的急,可别跑远了。”
明淑连连点头,接着像只小鸟一样奔出去了。
明娇酸溜道:“出去玩甚?有甚好玩?”
明月捏她的嘴,“你就酸吧。”
没一会儿,明月突然觉着小腹隐隐作痛,小声同橘如道,怕是小日子来了,便想要去寻个地方更衣。
她小日子向来不准,上一次估摸还是七月份。
外头的雨大的吓人,厢房里都昏暗起来。明月有些踌躇,这天气,出去一趟太不便了。犹豫一会,还是没去。
谢欢坐在屋里的玫瑰椅上同赵霜商讲话,她们伴在赵侯夫人身侧,看着这群苏州的小娘子捡了矮凳凑在一堆坐,叽叽喳喳的,亲热又快活。明月坐在中间,叫几个小娘子众星捧月地围着。
谢欢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低声同赵霜商道:“你大哥该来信了,有讲身子好些吗?”
赵霜商今个穿得素净,神情恹恹的,她看着一齐笑闹的小娘子,心里有些艳羡,京城里的女郎可不会有这样亲热的……
谢欢问话,她也心不在焉,“不就那样,多少大夫都瞧了,总之站不起来了……”
赵霜商讲得漫不经心,谢欢听得直皱眉,“那是你哥哥,你怎么这样的态度?”
赵霜商见她这样颇为莫名,还是好脾气道:“我讲得是实话呀,我娘先前给他寻了多少大夫看,什么珍贵药材没用?现在都寻大夫给自己调养身子,想着老蚌生珠了……”
赵霜商讲着觉着挺好笑的,“你可别当着我娘的面讲,她定要训我的。”
赵霜商讲着一转头,却见谢欢少见的面色不虞。
谢欢平日里极为在意自己的风评,就没见她甩过脸子,赵霜商想不通自己哪里叫她不痛快了,不由狐疑道:“你怎么了?”
谢欢很快就收敛了神色,给赵霜商倒了杯茶,面色如常道:“没事,你母亲确实也年轻……”
赵霜商悄悄撇嘴,“怪不得我母亲喜欢你,你就是在我面前也讲她的好话……”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低笑,赵霜商很快看过去,不由轻哼一声,小声道:“你瞧,这苏州真是小地方,女郎们都无甚规矩,这样挤成一团,谁见了不笑话?”
谢欢微微一笑,瞧不出方才半点不虞,只道:“无甚教养罢了,霜商瞧了不喜欢也没法子,叫她们出去呆着难免得罪人……”
赵霜商倒是没这个意思,她就是觉着自个同谢欢坐在这有些格格不入。
这些苏州女郎窃窃私语,讲得都是她听不懂的,难免有些失落。
“那个穿绿色小袄的,是明家大姑娘吧,她生得真好看……”赵霜商小声道。
谢欢跟着看了一眼,表情微妙,“确实,人生的挺好……”
赵霜商见她仿佛话中有话,“人不好相处吗?”
谢欢像是很无奈一样,“大抵是出身不好,平日里何事都爱争抢。”
赵霜商半信半疑,“倒是瞧不出来。”
谢欢笑了笑,过了会才同一旁的赵侯夫人道:“这屋里人太多了,有的没的惹得气闷,我叫丫鬟挪些无关紧要的物件出去吧。”
赵侯夫人点点头,没太在意,笑道:“你安排就是。”
丫鬟们便挑了几户人家的箱笼往外去,好巧不巧往明月这边走,起起让让倒是显得尴尬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