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暗影林地。
冷月挂在血红色的幕空之上,暗红色的光微微滑动,惊扰了在枯树上面寄宿的成群乌鸦。
在那片漆黑的丛林里,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雾霭。
恩特站在一棵枯树的枝头上,凝视着远方。
他手里轻轻的捻着一支妖异鲜红,绚丽华美的罂粟。艳红的花蕾扫过鼻翼两侧,感受着上面绒毛的触感。一点一点地嗅到,那清苦发腻的花香。
那寒冷锋利的月光,不出意外。在这片黑暗里,也并没有眷顾到他。
渐渐地,在眼前。那包裹着他的黑暗,化成了一个宽阔幽深的寒潭。黑黝黝的潭水一浪似一浪地向前涌去,越涌越低,越涌越远。
在最远的最远,成为那道几乎是他目力所不及的水波。
恍惚之间,他拿出放在衣兜里的备忘录,翻开了第一页,那最为重要的一页。
恩特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由自主的读了起来:
习惯了谎言与承诺,
习惯了深陷于权谋的旋涡。
我再没什么期待,
也没有什么幻想;
只有苦恼留下来陪伴,
只剩孤寂结下的忧郁。
在梦里悲伤、孤独的活着,
去争,去取,去不计代价的活着!
终有竟几人痴?只有患得患失……
太累,太累!请让我遗忘,请让我与此长眠。
…………
恩特呆呆地朗诵着,他就这么用腹语将这首,他用以情感宣泄的诗,通了一遍。
语调凄楚悲切,声音里又暗含着沉思。似在控诉,充满戻气和幽恨。
在这片安静的林地里,回荡着。
恩特回过神后,凝视着那泛黄的纸页,只是在那里苦笑。
这个小本本他随身携带,跟着他走南闯北到过不少地方。
本子里时而是日记,时而是他写的诗。以及各类琐碎的贸易条约,计算公式等。
抛开各类复杂的笔迹,便剩下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内容。
全都是受到外界的某种刺激,或者出于内心的冲动写成的。
在这部分内容里,他本人喜欢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现,也许是为了如实地描写,不致伤着他那个“我”,他便逐渐向现实靠拢……
“好歹我也是一个文艺青年啊,呵呵。”
恩特重新收好自己的备忘录,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文笔还是太过粗糙生硬了,”恩特仍是在笑,笑得很惨。“我写的第一首诗,押错韵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惭愧呀,惭愧。”
“呀?竟然出现了个小失误。”恩特将拿着那支罂粟的手背负在后面,做了个悠闲的小动作,来掩饰其内心的情绪复杂。
也没有顾上那么多,用另一只手提起衣袖,擦了擦那划过脸庞,被冷风吹地冰凉的泪水。
他的眼眶早已被泪水浸湿,此刻,仍是努力不让泪珠滚落。
“唉~怎么回事儿,怎么能自己把自己给弄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