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宫当真是可怕,寻常人家还是玩闹的孩童年纪,在这深宫中,已经滋养出了一副聪慧机敏的心肠。
她也知道,自己帮着大公主做下这等“欺君”之事,等于将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彻底和大公主绑定在了一起。
彻底,没了回头的可能。
“你说吧。”
轻轻抽了口气缓解疼痛,宣明曜低声道。
“您身上的伤,其实不一定会落下疤痕,您为何要让小臣那般同皇后娘娘和陛下回禀。”
虽说如今宣明曜的年纪不大,可终究是女子,又身份尊贵,太医们轻易是不能近身查看她的伤处的。
因而,除了最开始为了判断伤情时大致看了看,更多时候,是通过诊脉来确定宣明曜的情形。
上药,观察伤处这些活儿,是周绮安和其他医女做的。
可周绮安之前有着伺候公主病程的经验,自然也更多是她近身。
宣明曜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伤处,并不一定会留疤痕。
太医署秘药无数,宫中更是不乏前朝的宫廷秘药,可这位大公主在几日前就特意召她入永宁殿叮嘱过。
“那日,无论谁问起,你都要咬定,本宫的伤处,必定会落下疤痕。”
宣明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讥讽的笑。
“若是本宫很快恢复如初,那父皇的心疼,只有那短短的一瞬。可若是本宫落下了疤痕,甚至,或许日后的婚事都要出现风波。那父皇便会一直记着,这疤痕是为了他落下的。这份救驾之恩,才能真正发挥到了极致。”
她很是了解,她的父皇是一个多么薄情之人。
你瞧,救驾之功,都没能要了纪容卿的命,如今天命之力还没发挥到极致,她的好父皇就已经如此对纪容卿难以割舍了。
谁知道以后会成了何种模样?
这疤痕,就是在提醒着圣上。
若不是你的女儿,身上落下疤痕的,就该是你了。
而且,很有可能是落在面上。
如今,圣上心中还存着对纪容卿的心思,可能没放在心上。
可是,这就等于一根暗刺,会在以后不知哪个时刻发作。
帝王的心,可是最难猜的。
扎下这样一根刺,为的,是以后。
“那公主殿下,您真的不在乎这道疤痕吗?”
为了让谎话成为真话,这伤疤,想来大公主必然是不会用药去除了。
虽然没有落在面上,可是那么大的一片,周绮安已经能够想象,日后这伤痕会有多么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