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立时便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尹妃,面色沉落:“爱妃……是什么意思?姓……阴的?爱妃……可了解吗?”
尹妃故顿住唇,轻扭娇躯,略做出懊悔之色,倚在了李渊肩上,丹唇香凝,微微挑起:“呦……陛下恕罪,妾……口无遮拦了,只是一时觉得有趣才提了起来,之前太子妃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让说出半个字呢……”
李渊望着她,倒觉是真:“不碍的,既已提起,爱妃……便说说看,这事儿……怎还和太子妃扯上了关系?”
李渊执起尹妃娇玉的手,放在手中抚蹭,以安她似是慌乱的心,尹妃也这才晕开了眉色,贴近李渊耳际,唇香四溢,久久轻语……
“好啊!”
随着风的微起,李渊的眉亦紧紧蹙凝,右手重重落在桌几之上,愤然起身:“好大的胆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包庇钦犯且不说,还……还收为了妃子?哼!来人……”
李渊说着,便向两旁厉声而吼:“去!传太子、齐王速来见朕!”
园中之人皆是一惊,浓抹花样的娇颜俱瞬间失了颜色,园中一角静坐的静嫔更顿惊住了心,怎么……怎么适才提到天策府的柔妃,尹妃便只低言了几句,李渊便如此暴怒地说什么钦犯?
静嫔凝了凝眉,暗暗梳理着每一个细节……
但,消息去得终还是晚了,无忧拿到静嫔混乱不清的消息时,天策府中已然躁动,建成、元吉亲自率了几队精兵,明目张胆、堂堂皇皇地闯入了天策府中。元吉口口声声说有皇上口谕,天策府侍卫也自不敢造次,所有府中之人亦围作一片,一时间,沉黑的夜,被火光耀亮了天……
涌动的光火,熊熊燃烧在湿闷的空气中,与浓重的冷雾,交相辉映,持剑佩刀的几队精兵,面无丝毫表情,瞬铺满整个天策府的空地,密麻麻的,见者,皆生恐惧……
建成亲自带兵抓住了阴柔,压沉的一句,隐着些阴谋得逞的诡笑,挑眸望向一脸惊异的阴柔:“速将此钦犯带走!”
阴柔抿着娇唇,水淋波纷的眼,簌簌而抖,茫然惶措间滤过无数闪念,为什么?为什么太子要这么做?虽说自己有更多私心隐在其中,但,终也是按照他们的部署步步而来,可……为什么呢……
难道……
阴柔心中一顿,难道……什么报仇、什么为妃、什么过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活,都不过是阴谋的一角而已吗?他们真正的目的,原就只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来打击李世民,这……才是真!他们所等待的……也不过只是今天而已吗……
阴柔冷冻着心,厉瞪向李建成,丝丝了悟的光跃然眼底,终明透了所有原委,却无奈,已为时晚矣……
天策府众人更俱不敢妄动,聚集在夜的星芒下,慢看着府中突如其来的巨变,俱如木石僵硬在原地,不知所措;平日里,韦妃与阴柔最是不睦,此情此景下,怕也唯有她,是乐在心中的……
两名兵士扣押着阴柔娇细的臂,向建成、元吉走去,李建成更冷冷一瞥,瞟了眼恨意油生的阴柔,挥手道:“带走!”
夜的风,突自耳边拂过,吹痛着阴柔灼红热辣的脸,压闷的天气,更使得火把烧嗤,越发红亮、刺眼,却无从抵抗;天策府之人亦无一敢动,只木然地眼睁睁地看着阴柔被粗鲁的兵士扣押而去,银白的月芒,仿都退进了乌云深处……
“且慢!”
千钧一发的茫措之际,一娇冷庄肃的声音,凌空穿透过夜的嚣乱,聚集的人群,随声齐闪出一道平直的线,水白色飘忽若仙的身影沿路走来,眼中流泛着如星璀璨的光,无一丝风起,定立在明火执仗的闯入者面前,神情自若,些许紧张、慌乱、抑或如其他人般僵硬的神色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