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同时,距离战场东南一千法里开外的法兰皇城,在城南法兰撒拉逊人聚居区的一个阁楼上。一个美艳的黑发女子刚刚从床榻上起身,她快速的披上了一件绣着黑龙图案高级丝绸浴袍掩住了她美丽的曲线。而她身后榻上还躺着一个壮硕的男人,那男人把手里的水烟递到嘴里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我说天已经凉了,您怎么还穿着这件丝绸睡袍呢?夫人。”那男人用破锣一样的嗓音问道。那女子拧亮了油灯,男人的脸从黑暗里显现出来。那男人长相甚是骇人,他刮了光头留着络腮胡,棱角分明的脑袋上眉肱骨和鼻子几乎连成了一体。小小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一张大嘴周围布满了钢针一样的青须。两道深深的刀疤分别从他额头和鼻梁处延伸到耳后,其中一条经过了他的左耳,使他的左耳少了一块。
“叫我公主殿下!”女子斥道,她没有回头只是来到化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开始梳理自己因为方才的弄乱的头发。
“切~嘿嘿嘿……公主殿下?我说米莱狄…就算这次国王死了,你也一样还是个女伯爵罢了。”那男人嘲笑道,说着坐起了身子。他的身材强壮极了,肌肉好像一块块红砖垒砌的一样,背厚的活像一头狗熊,粗糙的皮肤上同样布满了伤疤。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了,现在‘您’可以滚了,巴德先生!”叫米莱狄的女子通过镜子怒瞪着床上的男人,冷峻的朱唇恶狠狠的说出了这句话。
“啊~谁说男人是提上裤子不认账。切~我看女人也是一样,刚刚还在叫唤着‘还要’,现在就要让人‘滚蛋’。哼~!”那个叫巴德的男人悻悻的提上了裤子,蹬上短靴站了起来。然后把床头柜上的短刃匕首拿起来,在手指间灵活的转了个花儿然后准确的插入了靴桶里。
米莱狄没有被他激怒,只是压抑住怒气又补了一句:“楼下的桌子上有你说好的报酬,带上那袋钱,给我滚。”
“啊~这笔钱是个好东西,它够我在风月街挥霍一个月的了。可是跟您今晚的恩赐比起来,我亲爱的女伯爵阁下,那一百个金币也算只是个零头!嘿嘿嘿~”巴德穿上衬衫,依旧不依不饶的挑衅着对方。
“给我滚!无耻的混蛋!”米莱狄再也忍受不住怒火了,她怒吼着朝男人扔出了手里的梳子。可惜‘啪’的一下梳子被巴德稳稳的接住了。
“嘿嘿,感谢您的定情信物。我笑纳了!”巴德把梳子轻佻的塞进了腰间。然后他把椅子上的皮外套一甩穿在了身上,最后拿起桌子上拴着短刀的皮带,一摇一晃的挤过狭窄的楼梯下了楼。
他来到一楼的门前,门口的小桌上果然放着一个沉甸甸的皮袋。巴德把它拎起来,在手里颠了颠。悻悻一笑朝楼上喊了一句:“嘿~女伯爵阁下,以后再有信要送……你知道在哪找我。咱们还是这个价儿~哈哈哈”说完他就拉门走了。
接着他身后楼上传来了米莱狄的咆哮:“死在地狱里吧!你这恶棍!”
“地狱?嘿嘿,我就是那来的!”巴德撇嘴一笑自言自语道,接着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小街上。
这是一栋两层的法兰撒拉逊风格的绿色小洋楼,楼下就守着一条喧闹的小街。前线失利的消息好像丝毫没有影响这里的繁忙,即使到了晚上的时候到处都满是摆摊的摊贩和吵闹的行人。米莱狄起身来到墙边依住了窗框,她无助的透过百叶窗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市井街道。这时卧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奇怪打扮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
“公主殿下,水准备好了。”那老妇人说道。米莱狄点点头,一言不发的随老妇人下了楼。
“殿下,我们这次非常成功。据说国王的部队在北疆全军覆没了,国王本人也生死未卜。现在各州郡的禁军和义勇军都已经开始往哈夫集结了,如果他们两败俱伤对我们奥金人来说真是莫大的机遇。公主,多亏了你送给大可汗的密信啊,公主这才……”那老妇人一边为米莱狄搓澡,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突然被米莱狄开口打断了。
“布莱尔主母,这值得吗?”米莱狄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当,当然!才一万人。”老妇人有点吃惊,但是她马上回答道:“您想想殿下,当年‘黑森教难’的时候,他们法兰人杀了多少我们奥金人。自从他们从阿拉贡山口进入法兰以来他们从来就没有正视过我们,他们也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成是一个独立的民族。甚至还不如后来投靠他们的撒拉逊人!他们用伪教同化我们,用通婚来稀释我们。但是他们根本就不会得逞!我们的先祖是最早这片领地的主人,我们自上古时代就已经在黑森林里与高等精灵对抗。我们是奥金人,身上流着最强大力量的血脉,我们信仰最伟大的虚空与黑暗,我们要统治……”
“我是说我,不是死的那些士兵。”米莱狄没等老妇人的演讲结束又打断道。这些冠冕堂皇的台词米莱狄早就会背了,她根本不想再多听一遍。“我是问,为了一个消息,而献身给一个恶棍。值得吗?”米莱狄又解释道。
“巴德不是一般的恶棍,他可是萨辛派刺客中最棒的高手。而且我们的消息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消息,这条消息足以改变世界。况且……女人总是要成长的,不论是公爵亲王还是个市井无赖。只要对方有利用的价值,那我们就应该给对方想要的价码。”布莱尔老妇人故意撩了一瓢水,浇在米莱狄背上然后一边顺着水流按摩一边回答道。
米莱狄最陶醉这种感觉,她闭上眼睛享受了一刻。温暖的水顺着脊柱流下,再加以温柔的按摩,这种感觉让她身心中的疲惫顿时舒缓了许多。如果这感受能成为永恒就好了,永远躲藏在这温暖的水中,永远不要背负复仇的重担,永远只做一个简单而又平凡的女人。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在那天她去港区老鼠巷找到巴德的那个正午后就不复存在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不再是叛徒之女,不再是首相的情妇,不再是被软禁的女伯爵,不再是奥金人的公主,她已经什么都不再是了……她现在只是一个复仇的女人:米莱狄。布莱克。佛森。
这里提到了奥金人,详细解释一下:
奥金人与尼尔兰人、塞述人同源,都是人类第一帝国时代的遗民。他们在第一纪元结束时的‘大龙灾’后翻越阿拉贡山口迁徙到了法兰地区,是法兰地区最早的人类原住民。他们起初并没有获得法兰地区高等精灵的帮助,由于高等精灵帝国的驱逐,他们的活动范围长期只能徘徊在阿拉贡山区和黑森林一带。在那里他们接触到了黑森林中的秘密黑暗邪神的爪牙或者是眷族生物,进而他们中的高层遭到了污染,后来便成为了邪神的信徒。
在第二纪元结束时的‘众神之战’后尼尔兰人帝国覆灭,尼尔兰人皇城后裔也翻越阿拉贡山口进入法兰地区,也就是后来的尼尔兰-法兰族裔。他们建立的帝国也被称为尼尔兰东迁帝国,这时由于诸神的联合,新来的尼尔兰人受到了高等精灵的帮助,并且随后接管了整个法兰地区。而他们就是之后的法兰人,而那些先前的原住民则自称奥金人。
东迁帝国最早推行的是大一统政策,由于奥金人和尼尔兰人血缘相近且外貌上没有区别,于是东迁帝国采取了同化政策,不承认奥金人的民族地位,也为之后黑森州的一系列叛乱埋下了伏笔。最终:一部分奥金人深入黑森林北部与被驱逐的蒙哥利游民结合形成了黑森人,他们彻底遁入了黑暗,退化成了原始的部落文明;另一部分则彻底融入了法兰社会,他们的领袖佛森家族甚是承袭了黑森公爵。
但黑暗早已污染了奥金人的血统,直到‘圣教战争’结束后法兰国力衰微的当口。佛森家族以黑暗邪教为基础在黑森州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叛乱,也就是故事发生前十几年的‘黑森教乱’。由于叛乱领袖错误的估计了对手的力量导致了叛乱被迅速的残酷镇压,佛森家族也被彻底连根铲除。仅仅遗留下了匪首老佛森儿子的孤女米莱狄。为了平息事态,在叛乱被铲除之后,法兰王室采取了一个怀柔的办法来处理米莱狄。即册封米莱狄为哈夫女伯爵,并将她软禁在皇城之中。企图利用继承法规在她孤独终老之后无声无息的‘消灭’掉佛森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