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高大的身躯紧贴着她,脖子上传来麻木的刺痛感,允禾心头狂跳,眼前泛起一阵一阵的眩晕,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无助祈求。
似乎是嫌她吵,凶手冰凉的手掌直接覆上她的下半张脸,捂着允禾的嘴唇,轻声在她的耳边说了句“嘘”。
毫无温度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允禾抖得更厉害了。她呼出的气息凝结成水汽,混着她的眼泪黏在她的脸上,允禾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地狱。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挟持住她的男人猛然松了劲,挟持住她的刀“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就像是上天突然眷顾她了一样。
允禾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可能是求生欲作祟。她一把挣开男人的桎梏,不敢回头看一眼,埋着头几乎是拼了命地往前冲。
没跑几步她就被人从后抱住,正欲挣扎,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允禾紧绷了许久的神经骤然放松,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软倒在怀亚特的怀里。
“没事了he,已经没事了。”
温热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拍在她发抖的后背,怀亚特充满耐心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慰着。
允禾动了动僵硬的身躯,这才惊觉她的背后已经完全被打湿,冰冷的衣物贴在她的后背,夏夜的晚风吹过是惊起她一阵冷颤。
似乎是感觉到允禾的不适,怀亚特一把脱下他的秋衣套在允禾的身上,他只着一件打底的紧身背心,少年人火气旺,在初夏的夜晚他竟也不觉得冷。
受了对方的一番好意,自己又是被他所救,之前闹的不愉快允禾也不好再提。不甚自在地看了眼怀亚特的脸,有些别扭地开口道了谢。
怀亚特没有在意允禾的别扭,反而是大方摆摆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餐巾纸,轻轻擦拭着允禾额头上的冷汗,嘴上依旧是不正经。
“瞧瞧,已经哭成了小花猫。”
虽然是调侃,但语气格外温柔,允禾也没发火。等他擦完才开口询问:“那个黑衣人呢?”
她回过神时这片区域只剩下他们二人,黑夜吞噬着远方的森林,允禾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影。
“我将他肩膀打伤了,当时我怕你又跑迷路了,急着来找你,没设防就让他跑了。”
跑了?
允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耳垂时顿了顿,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你怎么找到我的?”
“学校后山森林的小路只通向这里,当时我在篮球场等了很久,一直没等到你,就猜你可能不小心走到后山去了,所以我就找来了这里。”
允禾点点头准备岔开话题时,怀亚特却一把按住她的手,漂亮的像小狗一般的浅绿色眼眸里,清清楚楚地,写满了愧疚。
允禾听见那把她一直觉得很有辨识度的好嗓子,此刻软着声音,似乎还夹杂着哭腔,可怜巴巴地说着:“对不起he,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是我惹怒了你,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吧he。”
说完,少年固执又强势地拉过她的手,似乎是嫌她仅仅了一巴掌不够,还想让允禾再来几巴掌,直到出了气为止。
允禾被他拉着手贴在他的脸颊上,这一巴掌打也不是,不打也不行,她只能尴尬地举着手在空中,和怀亚特大眼瞪小眼。
还好身后的喇叭声解救了允禾。
是兰德里柯,他倚在一辆黑色越野车旁,一只手伸进车窗里按了两声喇叭,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看了多久。
男人早上对她说的话蓦然窜进她脑海,这还是她使了计谋骗来的,结果现在才第一天,她就亲自放了人家的鸽子。
……
心虚之下允禾一把推开怀亚特,崴着脚跑到马路边,看着神色不明的男人,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对不起啊……”
原本还冷着脸的男人看着女孩跑来的身影脸色稍霁,对上她身后,来自怀亚特那束幽怨的目光,兰德里柯的心情更是美妙。
但这份美妙在看见她脸上多出来的指印,还有纤细的脖子上那道刺眼的划痕后,他的表情再次失控。
“这是怎么回事?”
他几乎是遵从本能一般,一把钳住女孩的手腕,质问着她,为什么只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一天,就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堪、伤痕累累。
允禾被他捏得有些痛,在听到男人的质问后,那些委屈和害怕几乎都涌了出来,眼泪滴滴答答就开始往下掉,一边哭还一边控诉着她今天遇到的险境。
虽然兰德里柯在这个小镇任职的十年里没有遇到过什么案件,但他在警校时也处理过几起严重的刑事案件,在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时也是面不改色。
但唯独这次,仅仅是从女孩口中听到这些事,他便开始控制不住地后怕。如果自己没找到她,如果那个叫怀亚特的男孩没及时赶到,那么允禾会不会也成为那个No。3……
兰德里柯不敢再去想,他近乎害怕地抱住女孩,又在想起她身上那些伤后,连去警局做笔录都顾不上了,慌慌张张地将她载去医院。
等允禾处理完她身上那些伤,检查好她扭伤的脚踝后,兰德里柯这才开车将他们带回了警局,按照惯例一个一个去做完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