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尝试,陈曦的第一步依托于抓握最接近地面的一处表面粗糙的岩石,将手掌包裹在其表面,通过来回摇晃身子,拉伸至第二处更向上的抓握点,通过挂壁使得脚趾附在岩石上,能保持平衡。
前几处已耗尽气力,陈曦浑身冒汗,热气蒸腾着直要把人熏熟一样。
他知道,一旦有一处没有抓握住,就是前功尽弃!
陈曦快到了接近上方,只剩三丈的距离,人能攀爬借力的唯一处端点,却是离他极远。即使走到前一处挂脚处的边沿,再伸长手臂,已使劲全身力气,但就是无法够着!
一个不留神,陈曦直接掉下了洞底,又要重新再来过。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自己也算得上坚韧不拔,一次次只差一步之遥,随着坠落,身上沉积的尘埃也抖落在地。
陈曦愤恨地用手锤着地面:“该死!真他妈该死!”
十个指尖,因在洞窟的石壁上抓握用力而搓破,指甲盖上竖向的血丝,一道道实在惊心动魄。当他看向双手指尖,早就鲜血淋漓,右手食指的指甲盖不见踪迹,自己都不忍地别过头去。
他的双手残破,血迹如蛛网般布满,令人心碎的挣扎与苦涩。
不过是徒劳。
他恨他没有在洞内就下了死手,心软换来的是沈暮白,向自己射来更残酷的明箭。
每次尝试,都像是在击打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屡次失败,疲惫与挫败感油然而生。
就差那么一处端点,他就能出去了。
差那么一点点!
可偏偏是那处,常人无法企及的端点,断了他生的念想。
外头的鼓声震耳发聩,所有新兵们撤离,只有沈暮白知悉自己被困在洞底,就是要赶尽杀绝!
他望着,上面那么小小的一处,却是他生与死之间,巨大的鸿沟。
陈曦自己问自己,害怕吗?当然不,他又怎么会感到恐惧!
可他想到母亲,母亲该有多揪心痛苦。他不想死在洞窟中,更不想过了几日,几十日,如所曾见过的惨景那样,化作一堆枯骨黄土,就此断送于此。
在令国过活,也是需这般小心那般算计,反正难逃一死,又有什么差别。
他突然冒出一个奇异的念想。
在阴晦的地底,是否有可能绽放出至真至纯的花朵?
他想起,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母亲。那是一个,关于金枝玉叶的公主与贫寒少年郎的故事。
身份无比尊崇的公主,某日乔装打扮,在街头巷尾探寻着烟火人间的一饭一蔬,她遇到了那个他,他为了生计早早当家,两颗年轻而炙热的心相互靠近。
门第悬殊,他们自然不可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永缔良缘。公主为了爱情毅然私奔,但少年郎在途中就被宫中训练有素的侍卫们抓走,毫不留情地打入大狱。
少年郎在狱中没有了生的渴望,一心求死,却在绝望之际,被放了出来。可少年郎并不知道,他的自由,却是由公主所换!公主被发现已怀有身孕,这即便放在普通人家那都是要乱棍打死的道德败坏,何况是矜贵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