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箱子在五天后抵达。
附上的文件显示,那家快递公司把箱子运到了的黎波里港,装上一个冷冻货柜,再由雪松航运公司的一艘小货轮载着这个货柜穿越地中海。几天之后,货柜来到了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欧洲海关。
该怎么说得好听点呢?意大利这个国家,即使在状况最好的时候,也并不以工作缜密或行政效率闻名。当那些箱子抵达时,又碰上时机最坏的时候。接连不断的预算删减对海关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而大量货柜载运着冒险从北非偷渡过来的非法移民,又更进一步消耗掉原有的资源。
即使那些箱子里暗藏着生物安全防护水平第四级的高风险媒介,但没有一个箱子被打开来看过,更别说送去做分析了。劳累过度的海关人员相信那些证明文件和运输记录所表明的:这些箱子是过期疫苗,正要退还给德国的制造商。
在那不勒斯,这些箱子被装上一辆卡车往北开,没有再碰到任何检查,就穿越了无人巡逻的边境,进入奥地利,然后前往德国。
根据凯隆化学制药公司大门口警卫的计算机化登记数据显示,这里每天有几百批货物进出,而这些箱子是在晚上11点06分抵达。有个警卫看到运输文件上的联络人电话号码,是一个仓库的工作人员,便打电话通知他有批货物送来了。
大门口的横栅条往上打开,司机挥挥手开进去,三分钟之后,撒拉森就收到了他那一万瓶大屠杀液体。这趟许久之前展开的旅程,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撒拉森立刻把那些箱子放在仓库里一个少有人去的角落,那里平常是专门用来堆放废弃的包装材料。然后他在箱子前面放了一个牌子,用土耳其文和德文写着:请勿搬动,等待进一步指示。
他原先的计划,是锁定一批预定送到全美四十个最大城市的药品,把那些小玻璃瓶中的药品倒掉,换成他自己所创造出来的液体。这个过程将会缓慢而充满危险。然而,他到这个药厂上班的第一天,就发现没必要这么费事。他在黎巴嫩所使用的那些小玻璃瓶,外观上跟凯隆药厂所使用的太像了,就连专家的眼睛都很难看出有所不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换标签。
他立刻开始实验各种溶剂,希望能把正规药品的标签完整无损地取下。那些标签必须完好如新。最后,在一家大型的美术器材供应店里,他找到了一种符合他需要的常见溶剂,可以溶解大部分的商业黏胶。
等到箱子送来时,他的储物柜里面已经囤积了十罐半加仑装的这种溶剂。接着他只要把正规药品的标签取下,贴在那些装了天花病毒的小玻璃瓶上。然后这些小瓶子会以绝佳的伪装运到美国,分送到四十个城市。他很有信心,美国的医疗系统会完成剩下的任务。
他知道换标签会是一个漫长而辛苦的过程,但幸运的是,大夜班只有他一个人值班,而且没有什么真正的工作会让他分心。他在脑袋里面演练过太多回了—甚至还花了一个晚上算过时间—因而他知道自己可以在截止期限内完成。
还剩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