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尸邬蒙心中本对葛龙骧等人并无恶感,又感于柏青青临危相助之德,无形中二人业已成为一路;见青衣怪叟随着所发神芒飞身进扑,哪里能容?修罗棒掉转棒头,朝空一指,月光之下,又是几缕银丝,电闪飞出。
青衣怪叟自听说邬蒙是昆仑山星宿海黑白双魔门下,便已猜出二弟子恶钟馗潘巨的死因。
因为双魔昔年在所用兵刃风磨钢修罗杖之内,即暗藏一种自炼绝毒之物,名为“毒龙须”。
此须长短粗细,便如桃杏等的花蕊一般,一中人身,见血就化,当时绝命,厉害无比!此刻见邬蒙从修罗棒端之中,发出几缕银丝,知道即使不是昔年双魔所用的“毒龙须”,也是类似之物。哪敢怠慢!半空中吸气停身,倏然下坠,但脚还未及着地,柏青青的透骨神针又化成几道津光,在眼前一闪。逼得个武林怪杰,一代宗师,万般无奈地竟用了一招俗而又俗的“懒驴打滚”,咕噜噜地一滚丈许,方脱此厄!翻身起立,修罗棒、青钢剑两般兵刃又自双双袭到。青衣怪叟一面挥掌迎招,一面连须带发都气得微微打颤。
邬蒙的修罗棒法,霸道无轮!柏青青的青钢剑,也非俗技;再加上两人难躲难防的“毒龙须”和“透骨神针”,不时蹈暇乘隙。
青衣怪叟虽然功力深湛,武学绝世,一时半刻之间,要想在这两个后起之秀手下稳占上风,还是不易。
暂时按下这一方的龙腾虎跃,再叙述另一面的石破天惊之战。
葛龙骧脱下“天孙锦”交与柏青青,并接过紫电剑之后,便与谷飞英二人,偷偷尾随活尸邬蒙进入离忧仙馆,暗窥动静。他们是与柏青青伏在相反方向,眼看恶钟馗潘巨死在活尸邬蒙修罗棒内所发银丝之下,谷飞英不觉暗自心惊。幸亏师傅地玑剑法津妙无轮,削落他修罗棒上狼牙之后,邬蒙即行寒羞认败,要求另比掌法;不然真还未料到他棒中另有玄妙。看潘巨死得那般容易,那几缕银丝必非普通暗器,可能剧毒无比!想到此处,青衣怪叟自己从逍遥堂内纵出,柏青青扮老妇也已现身用透骨神针阻挡,接应邬蒙向东南方向遁去。
葛龙骧、谷飞英等屋顶追逐的青衣怪叟等三人形影杳后,提气轻身,悄悄向双凶所居逍遥堂侧纵落。脚才点地,室中已有一个洪亮粗暴的口音问道:“窗外何人?擅闯我离忧仙馆!”
这声音葛龙骧虽然陌生,但谷飞英却在九华山毒龙潭前听得熟而又熟,知道发话之人就是自己杀母深仇,朱砂神掌邝华亭!葛龙骧与自己这身轻功,虽不敢说已经练到蹑空虚渡、飘絮无声的最高境界,但落地即知,这老贼的耳音也过分灵敏!听视之力除特殊天赋以外,是与内功进境相辅相成。一叶知秋,深深警觉,双凶武功造诣惊人,着实丝毫怠忽不得!遂暂不答话,向葛龙骧一比手式,叫他把紫电剑准备停当,自己的青熏剑也掣在手中,这才面对窗棂朗声说道:“庐山冷云仙子门下女弟子谷飞英,来报当年杀母之仇。
邝华亭老贼,还不出来受死!”话完,足下微点,娇躯业已退出两丈多远,横剑待敌!
葛龙骧却趁谷飞英发话之时,不纵不跃,蹑步轻移,藏在双凶所居逍遥堂的窗棂以下。
果然室内一阵震天狂笑,窗棂一启,朱砂神掌邝华亭说了声:“沛儿看住丹室,我看看是什么样吃了熊心豹胆的女娃儿,敢来蟠冢山黄石岭的离忧仙馆送死。”
他虽然听出来了两人,远远屋脊之上却只站着一个手横长剑的白衣少女,但再也想不到来人有此大胆,竟然伏在已随手便可击毙的窗棂之下!哈哈一笑,袍袖微展,便如一只巨鹰一般,穿窗而出。
这却要怪葛龙骧近来连遭奇险,阅历大增,以至做事反较谨慎。倘若他在邝华亭穿窗而出的刹那之间,长身挥剑,给他来个“玉带围腰”,以紫电仙兵之力,这个混世魔王岂不应手便可了账?邝华亭当窗发笑,丹田气足,威势震人!葛龙骧以为他发现自己,刚一凝神准备应变,对方人已纵出。葛龙骧这才悔恨自己坐失良机,悄然跟踪纵起,右手紫电剑“力劈华山”;左掌却凝聚全身功力,照准邝华亭的腰背之间,来了一招龙形八掌中的极重掌法“金龙探爪”。
他身形一起,邝华亭便已发觉,但料不到葛龙骧身法这快,并还是掌剑同施!半空中才略一借势回头,紫电剑光芒打闪,已自斜肩劈落;另一股内家潜力也已袭到腰背之间。
邝华亭功力真高,一看剑上光华是前古神物,不敢怠慢。“哼”
然冷笑,右掌虚空一推,身形便自往左飘出数尺,随手用了六成朱砂掌力,一接葛龙骧掌风,以为还不立把这偷袭自己的英俊少年震伤坠地?哪知葛龙骧自幼就在诸一涵悉心调教之下,刻苦用功,根基打得几乎比他师兄尹一清还好。下山以来,每每因祸得福,所服灵药及奇物太多,以至功力也无形增长。而所用独臂穷神柳悟非所授的龙形八掌,更是冠绝江湖的津妙掌法。他这凌空尾随,向朱砂神掌邝华亭攻出的一剑一掌,剑是虚招,掌却实势,偏巧邝华亭看出剑非凡物,避剑就掌;又倚仗自身以朱砂神掌成名,轻视葛龙骧年岁太轻,只用了六成劲力。几桩凑巧,两股内家绝艺一接之下,邝华亭不但未如所料把对方击伤,自己反而觉得掌心火爇,一条右臂隐隐酸麻,人也震出七八尺以外。
葛龙骥微微一哂,冷笑说道:“蟠冢双凶,原来不过如此,随你家小爷西北一会。”身形起处,与谷飞英奔向和柏青青等人的相反方向,故意把这邝氏双凶引得遥遥相隔,使他们彼此呼应不及。
邝华亭恃技骄狂,致遭此辱!他本来就是性情偏激暴躁之人,那堪听任葛龙骧嘲笑?一语不发,闷声疾追,跟着接连几纵,朱砂掌的功力业已叫足,一条右臂自肘以下完全成了红色。尤其是掌心左近,赤若朱砂,准备把前行二人,来个石破天惊地一击而毙。
这时三人业已出得离忧仙馆,约莫数里远近,左依峭壁,右有丛林,是个绝好打斗所在。
葛、谷二人才一驻足回身,邝华亭的一条人影,挟着无比惊风跟踪已到;左掌护住前胸,血红如火的右掌高举过头,凶睛炯炯觑定二人,周围两三丈方圆,俱在他这种威势的笼罩之下。
葛龙骧知道邝华亭寒忿而来,用的也是天龙身法,随意夭矫。
人已在他目光所注之下,绝难闪躲,倘一慌乱失措,可能立遭毒手。
遂向谷飞英叫道:“老怪自诩掌力,我们用璇玑双剑的第七式,接他一下,看看朱砂神掌和前古仙兵究竟孰胜?”
二人身形往中一凑,似要合力出剑。邝华亭满怀得意,一声:“螳臂挡车,娃娃找死!”
右掌一落,凝聚寒蓄已久的内家真力,化为一片奇劲罡风,照准二人当头下击!暗想任你二人手中宝剑,芒尾伸缩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