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着眸子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匆匆忙忙去擦她嘴边的血,这一擦倒是越来越糊了,半边脸都被血盖住了。
那日他穿着素净,那些血迹沾了满身。
官儿欲开口,却也只吐出来一些血,始终说不了一句话。
公孙祉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又怕弄疼她,只得松了松手,想要说什么,可是卡在喉咙里到底也说不了什么。
突然,官儿将他猛地一推,像是使尽了她最后的力气,接着公孙祉就看着一道黑影扑向官儿,她如同纸鸢一般单薄染满了鲜血的身体好似在他眼前碎了一般。
下意识地他要扑上去,可是跑过来的秦越一把将他拉了回去,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敢松懈一点。
那崖少说也有百尺,她又身受重伤,此番木已成舟。
公孙祉已经不记得当初他是怎样的,后来听秦越说他死命挣脱着秦越的束缚,可力气始终还是比不过秦越,那时他望着崖底,好似要将其看穿一般。
秦越就那样一直拉着他,后来他冷静了不少,可还是呆跪在崖边数日,他并没有吵闹,可是皇上和皇后也劝不动他也只得让他自己想清。
看着他平平静静的,原本以为会过去,可是趁着秦越稍稍松懈,公孙祉就夺过他腰间的佩剑往脖子上抹,若非是他接连几日劳心劳神不吃不喝地十分虚弱和秦越反应极快,那刀划的口子不足以致命,最后还是被救了回来。
可是那天以后,公孙祉好像就忘了当时他自己的模样和反应,脑子只有她已经死了的印象。
沉寂了许久,他再出东宫时已经是半年以后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求公孙世阳废掉自己的太子职位,第二件事就是求让他出宫。
在大殿跪了好些日子,公孙世阳还是没有同意。
那时的他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毫无情感波动,哪怕是公孙世阳驳回了他的请求,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宫里宫外因着他自刎的举动已有许多流言蜚语,他充耳不闻,做着他本分内的事情。
自刎未果后他便长了许多白发,那几个月越积越多,鬓角全白了,其余地方也是斑白一片。
后来接近全白了因着公孙世阳提过要注重太子的仪容就开始染黑,这些年染了十几次了。
他从未放弃派人到崖底寻着官儿,哪怕就是一副骨架他也认,可是待他们把许许多多骨架捞上来后他又寻各种理由说不是官儿,三年前才死心了些,在寝宫旁立了无字碑。
这些年他走了许多她可能在的地方,大都是她这两世提过的一些地方。
记得刘沅曾说过要去长白山,可始终没有机会。
原本他打算高考后就邀她去的,世事无常,他也决定不了。
那日萧衔大婚时见到新娘子的面貌,好似停滞了许久的时间开始走动了一般。
后来,她不是她,他又去了白头山,遇到陈容,后来,他也不是她。
活了过来,又死了一次。
公孙祉摸了摸脖子那处十分隐蔽的一道伤疤,隐隐作痛。
她在他面前死了两次。
原以为是上天庇佑。
倒还不如他始终没有再活过来得好,兴许,他不存在,她就能在这个世界活得很好也说不定。
到底还是他不该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求再见到她。
那时他便不会去打扰了,她的生活平平安安的就好,他在她身后也没关系。
只求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