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大将军也没来过天牢,也不曾派人来探过,真像是他什么都不在意,或者说与刘沅并无关系一般。
刘嵊看了看案桌上的文书和批阅,他不太喜欢看这些,也只是随意一瞥,而后慰问几句:
“春闱刚过不久,你如今也是事务繁忙,这次会试可还顺利?”
刘滁理了理方才不小心弄乱的毛笔,看着桌子上的污渍见不惯便拿出手帕擦了擦。虽说刘氏如今已是名门望族,常有人开玩笑说,刘氏真是文武双全,父亲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唯一的这个儿子却是国子监祭酒大司培养着国家未来的一群人。
许多人都羡慕,更多的人是诟病刘嵊的以前,不忠不义,直到现在还是很多人都追着他骂,甚至将孩子送入学校时也刻意要避开刘滁所管的课堂,哪怕去找资历不够的新先生也不愿将孩子送到他手里,都怕学着那不忠不义之事。
他们也都觉得刘滁这个大司成的位置还是因为刘嵊的存在所以才被任命的。只不过由刘滁所教授的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目前还没有不成器之人,最低也会是个进士,很多人心里又痒痒,可还是担心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还是纷纷避开了刘滁。
只有那些受了刘滁恩的贫苦百姓才信任刘滁。
他理好了书籍才慢慢回道:
“往年的会试题目过于端正了些,今年的题目一行人商讨了许久才定下,确实也是难倒了许多人,可这样做,优秀之人便才能更好得显现出来。”
刘嵊并不会多管他在公务上边的事情,只是对刘滁心里始终介怀一些事情,在外多年也不是经常和刘滁来信,对于刘滁,他心里的亏欠不比刘沅少。男儿家总想着要报效国家,可他否决了他这一想法,将他束缚在这京城高楼之中。如今他奋发做了大司成,想着由他的弟子去完成这一理想,只不过如今的人都想着要不冒险的荣华富贵,就算他的弟子遍布朝野,可是真正去奔赴战场圆他的愿的目前还没有。
“你可怪我将你关在京城?”
“父亲有自己的打算,若是某一天需要我提剑上马征战一方,云成一直准备着,虽没有妹妹那般武艺,但是也看过百家兵法,就算之前一直是纸上谈兵,不过云成以为自己有那个能力。”
他心底还是有些期待的,刘嵊既然回到京城了,那么就代表着计划要开始了。刘滁又想到如今京城里最火热的那件案子,事关刘沅,他也关注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情。
“父亲,沅儿如今还在天牢,虽说公孙祉派了暗卫监视天牢沅儿目前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程十未所做之事无异于背叛沅儿和我们,父亲要怎么处理她呢?”
刘嵊好似早就想到会有这桩事一样,对于程十未的做法他并不觉得奇怪,之前见她时就有这种预感,只不过刘沅从不对身边人设防这才叫她钻了空子。
想着要拿刘沅来威胁他吗?程十未还是太嫩了些。
倒是萧衔的态度让他思考了许久也没想出他到底要干什么,程十未固然重要,但是比起刘沅能带给萧衔的作用相比之下,程十未那点作用不算什么。她的存在只是给刘沅打掩护的,如今都显露在世人眼前了,生与死已经不是程十未和刘沅所能决定的了。
他饮下那杯茶,而后看向刘滁:
“若是她一直执迷不悟的话,告诉陆琤不必顾及什么了,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所对应的结果也应由她自己承担。”
刘滁点了点头,他一直在京城与那些部下也一直有联系,陆琤和一些骨干他也是认识的,私下里也见过几次。
浣儿尸体找到的那一天陆琤来找过他,那时他喝了不少酒,稀里糊涂说了很多。大致意思就是,他很难过浣儿死了,很心痛她死得那般不体面,他很恨程十未和萧衔,甚至想直接杀了他们。
他也是那时才发现陆琤对浣儿的心思,只不过,落花有意。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你有些能猜得到,大多数事情会出乎你的意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终有人会对此耿耿于怀,因为无论是怎样的事还是人都会有人了解知道并且在意的。
这几日确实是安静过头了。
不曾听闻公孙祉有在调查什么,哪怕是找与豫王妃熟络的人了解情况也没有,前几天根本就不见他的踪影,再出现时又在皇后宫里用晚膳,好似这件案子并不是由他处理一般,他也毫不在意真相一般。
民间呼喊着要处死天牢里的假冒豫王妃的声音少了许多,公孙祉的仁德人尽皆知,此案既然交由他处理,兴许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判那人死刑,只不过就是关几年的事情罢了。
他们并不怀疑自己有没有冤枉人,因为豫王府的两位生活依旧,加上豫王妃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自然无心去看天牢里的人怎样了。只有知情的少数人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萧衔前些日子还想着去天牢,可是公孙祉早已下了命令,连狱卒都不能进去,更不用说萧衔了,所以萧衔后来也就放弃去了,毕竟也没机会进去。
不过,太子殿下给天牢里那个人配了太医,如今也只有陆琤进去,看来太子的仁德如同传言的那样,怕是也要放牢里那人一条生路了。而且之前对牢里那人动刑的狱卒不仅被罚了俸禄还挨了板子,此后,也没人敢随意用刑了。
对了,京城的县令因贪污钱财没问明情况便将人关入天牢如今也被革职了,至于贿赂他的那个人,有人猜是豫王妃,有人又觉得是萧衔嫌牢里那人碍了自己的脸面才喊的人,不过公孙祉并没有对外说明是谁,这些也只是百姓茶余饭后嚼地一些舌根,都是没根据的。
大将军回来的第三日,公孙祉宣布要在后日宣布此案的结果,不过定了地点和能进入的少数人名单,皆是五十靠近六十差一两岁的在京城稍有威望之人,其余人不得靠近刑场半步,那日会有宫中禁军看守。大家也都在猜测他们的太子殿下会如何宣判对犯人的处罚。
这几日没了太阳,一直在下雨,窗子那也没阳光探进来,天牢里潮湿了许多,因着公孙祉吩咐过,狱卒特意为刘沅那处铺了些防潮的石棉又垫了一层稻草,那待遇可是以往被关在天牢里的人所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