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湄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非要让她在这个时候试新衣服,但她也没必要忤逆他,便对如月道:“那我们去内室。”
朱策一个外男不便进内室,如月便一个人拖着衣箱往里面去。
奚旷看了一会儿,忽地问道:“就这几箱?”
朱策道:“殿下,这些都是冬装,其他季节的,等回了北炎再做也不迟。”
他们的对话传进耳朵,桑湄不由抿了抿唇。
竟还打算带她回北炎?她去北炎,有什么用?奚存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带着一个亡国公主在身边?还是他们对她另有所图?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说明奚旷短期内还会留着她的性命,那她就总能找到机会脱身。
“本王的意思是,就只有这几箱衣服?”奚旷有些不快,“你是打算让本王的侍妾穿红着绿,头上却还素着?”
朱策一拍脑袋:“殿下恕罪!属下险些给忘了!还有一箱首饰呢,只是首饰要做新的麻烦些,所以送得迟了,属下这就去拿!”
奚旷:“还不快去!”
外面两个人在一唱一和,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桑湄假装没有听见,安安静静,对着铜镜,缓缓褪去了她早已穿惯的素白衣衫,换上了新的颜色。
梅子青的方领绒毛小袄,琵琶袖的袖口上用金线绣了一圈祥云,褶裙裙面上是织银缠枝灿纹,阳光从窗棂间透过,裙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流光。
如月拾掇完箱子回过身,看到桑湄的模样,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一句“好漂亮”,幸而刚张开嘴就意识到了不对,又连忙闭上了。
桑湄望向
她,微笑道:“好看吗?”
如月猛点头。
桑湄:“那别的也不必试了,就这件罢。”
桑湄抚了抚头发,在梳妆台前坐下:“过来帮忙。”
从前秋穗在的时候,都是秋穗帮忙梳头,她会梳各种精巧的发髻,但后来桑湄又是守孝又是清修的,也不弄那么多花样了。
想到不知所踪的秋穗,桑湄在心里叹了口气。奚旷暗示过她,秋穗已经被他弄死了,但她不信。她觉得,以奚旷的性子,对秋穗和对她应当差不多,毕竟秋穗当年也是重要的“帮凶”,死得太轻易,便失去了价值。
只是如何才能和她见上一面,桑湄还没有想好。秋穗落到了奚旷手上,这几日还不知要受什么折磨,实在令人担忧。
“嘶。”头皮忽然一疼,身后的如月惶然停下了梳头的手。
“算了,我来罢。”桑湄接过梳子,抬手却愣了愣,失笑,“说得好像我会这些一样……我也只不过会最简单的盘髻罢了。唉,莫非从前的我,连梳头都不会?怎么连这般简单的讨宠技巧都能忘。”
如月低头不敢吭声。
身为公主,梳头当然是由身边宫女代劳,用得着她自己动什么手?公主别是察觉出什么了罢?
桑湄只简单拢了拢头发,便放下了梳子。
好在梳妆台上还有些简单的妆品,她稍微描了描眉,又蘸了口脂,点了点朱唇。
而后拂开纱帘,走出内室,唤了一声:“殿下。”
她很有自知之明,奚旷想让她以色侍人,以此来折辱她,那她便以色侍人,要那些没用的骨气做什么。
朱策已经离去,外间只剩了奚旷一人。
他本以为女子打扮要很久,谁知道出来得却比他想象地快得多。